護情皇子 第22頁

「笑話,沒有武功的你,又能給我什麼幫助?」他殘忍地故意在她的傷口灑鹽,「念璣他們的能力人人皆知,誰能奈我何?我的安危自有許多人保護,有你沒你,差別在哪兒?」

是呵!沒有任何差別。

紫藝黯然地點點頭,如果她的武功未廢,或許能盡一己之力保護他,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可能成為他的弱點。她是該走了,別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

「我知道了。」她不再多說,自取其辱的難堪一次就夠。

「你多想了,送你走實在因為寶華雖然溫婉柔順,對你的存在仍有些芥蒂,心里不舒服。」他刻意緩和氣氛,「新婦進門,多少得為她留點面子,再說為了我的將來好,除了讓你走之外,別無他法。」

「任憑殿下做主吧。」她意興闌珊地說。

「從今日開始,你還是回復本姓‘岑’吧。」瑾棠萬般不舍,卻終須一別,「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無言以對的紫藝認命地福了福身子,「謝謝殿下的關心,更感激殿下的厚愛,紫藝就此別過。」

縴細的身影緩緩地離開,她努力地維持最後一絲尊嚴,驕傲如昔。

「你傷害了她。」在紫藝離去之後,隱身在樹林間的黑念璣悄悄地現身,眼中滿是不贊同的神色。

愛一個人何需這麼苦,既然苦,就別愛吧!

瑾棠仰頭大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是平凡人,寧願不曾與紫藝相識,或許今日的我就不需要如此痛苦地送她遠走。」

「除了趕她走之外,殿下有很多解決事情的方法,只要別傷害她……」講到激動處,黑念璣幾乎失了分寸,「屬下知道自己無禮,但是紫藝就像我自己的妹子,不,比妹子更親,我實在不忍心啊!」

「我又何嘗願意?見到她傷心,我的心比誰都痛。」他恍若未聞地嘆口氣,首次在人前披露自己情感的歸依,「念璣,你說得都沒錯,可現在什麼方法比趕她走更能保護她?」

「我會保護紫藝。」

「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清楚你對紫藝的情感。」瑾棠了然的眼神看透他的心思,「可惜,她是我挖掘出的瑰寶,只能為我所愛。若非紫藝是我看上的女人,我會樂意地將她托付給你。」

「屬下沒這意思。」黑念璣困窘地說。

「別否認了,我沒有怪你。」瑾棠的神情帶著幾許落寞,「紫藝已經牢牢地在我的心底生了根,除非離去,否則若被人奪去性命,我根本痛不欲生,也不想活了。碩禎是鐵了心要我的命,太親近我的人都沒有生存的余地,不管是今日、明日,還是漫長的未來。」

「殿下他日登基為帝……」

「他是我的兄長,是父皇的嫡長子,注定該繼承帝位,我無意強求不該是我的東西。」他搖搖頭,是沒有興趣,也是由于使命感。「若我真這麼做,爾後的史家會如何描述我這個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我不希望如此。」

「太子生性殘暴,如果登上星位,天下蒼生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碩禎皇兄本性純良,他會變得如此是因為我的存在。」他將錯誤全歸在自己頭上,「再說紫藝渴求的是平凡的人生,但求如神仙眷侶相依,不教夫婿覓封侯,我豈能辜負她的期望?」

「殿下,你真是為紫藝設想啊,連我都自嘆弗如。」鐵血男兒黑念璣也被這番至情至性的話語打動,紫藝何其幸運,能得到二皇子的真心。

瑾棠微笑,真誠地說︰「我只能仰仗你了。」

「殿下要我怎麼做?」沒有選擇的余地,黑念璣只能抱拳回應,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從今以後,與京城里的這些混亂再無瓜葛。」瑾棠又笑了笑,「去追她吧,慢了的話,當心她又想偏,後果難料。今生如果有緣,或許咱們會再相遇。」

他話語中似乎帶著決絕之意,淒涼之余,更是異常滄桑,可惜此刻的黑念璣並無法體會,只能答應他的要求,專心地保護佳人。

黑念璣深信,殿下必定會平安地回到紫藝身邊,兩人從此幸福怏樂,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夜風吹來,無月的夜晚,偌大的園子里充滿死寂的氣氛。無聲的影子幾個起落,輕巧的步伐在瑾棠的書房前停下,憤恨的眼神直盯著燭火映出的人影。

這是你的最後一夜!

他邪肆地笑了,猙獰的臉上現出殺機。過了今夜之後,一切恩怨都將煙消雲散,再無人能取代他的地位。

還未出手,書房里的人影從容地開了窗,透過昏暗的燭光,面對漆黑的園子,發出清亮的聲音。

「皇兄既然來到,何不大方地現身。」

哼,死到臨頭還故作瀟灑!既被識破,碩禎干脆地走出來,直到兩人面對面相視。

熟悉的面容,卻又融合了陌生的氣質,乍見面時,兩人的心頭忽地出現對方昔日的模樣。

他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太久了,久到連至親手足都感到陌生,只能彼此打量。

碩禎無法想像,眼前偉岸俊挺的男子,當真是昔日親愛的弟弟?

依稀記得年少時的瑾棠已顯露出過人的聰穎,這些年來,他更具大將之風,頎長的身形,挺拔的外貌,和怎麼遮掩都無法抹滅的高貴,相較于平庸的自己……

硬禎仰天長嘯,這是雲與泥的差別,天與地的分野。既生瑜,何生亮!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玉樹臨風的瑾棠才是最合適的皇帝人選,莫怪父皇會偏心,想要換掉他這個太子。

不甘心哪!他是嫡長子,是當今皇後親生的長兒,該他所有的江山,豈能拱手讓人?

「好銳利的耳朵,皇弟想必等待已久。」

瑾棠露出笑容,「皇兄今夜怎有此閑情逸致,特地前來與弟相會?」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瑾棠談笑風生,鎮定的態度,宛如兩人間只是閑話家常,無關乎人命,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無法動搖他分毫。

他的雍容氣度登時將碩禎給比下去。

碩禎再也忍不住,立刻翻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與我為敵。」

瑾棠搖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忍讓已經到了最後的極限,他卻還嫌不足,看來事情真無轉圜的余地。

「皇兄此言差矣,瑾棠自忖行事守份,未曾想過與皇兄為敵。」

「行了,我已經受夠與你之間的競爭,受夠人們總愛在咱們身後評斷。你死或我亡,今日咱們就做個了結。」斬斷最後一絲手足之情,碩禎殘忍地說。

「皇兄,咱們是有相同骨血的兄弟,你何苦步步相逼。」瑾棠的眼神哀傷,嘴角向上揚起,卻不見笑意。

「你這天之驕子,從小眾人的目光便聚在你身上,哪懂得平凡人的痛苦。」他發出低吼。

「皇兄乃未來的天子,何需與身為凡夫俗子的我相提並論。」

「為了趕上你,從小我就吃盡苦頭。」碩禎咬牙切齒地說,「在你游戲嬉鬧時,我苦讀四書五經;在你游山玩水時,我得忍受練功之苦,為的只是趕上你的腳步。可你從來不給我面子,總是將我遠遠地拋在後頭,瑾棠,有弟如你,讓為兄的我如何坐得安穩?」

「我倒寧願自己是平庸之才。」頭一遭從硬禎的口中听到怨恨,瑾棠不禁感嘆。

未曾刻意地表現,可惜展露的天份是擋都擋不住的。若這是旁人痛苦的由來,那他的辛酸又該怎麼算?

「漂亮的話人人會說,你怎能理解我的痛苦。」碩禎揚起手上雪亮的大刀,「來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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