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人行道上走著,耳邊雖充斥著雨聲,但她還是敏銳地發覺到有部房車正以平穩的速度,緊跟著她。
走過了兩條街口,雒予歆故意放慢了腳步,然後在紅燈前停了下來。
而緊跟著她的那部房車這時也停了下來,駕駛座的們突然開了,一個穿著制服,看來似司機的年輕人,很快地跑到她的身邊。
「小姐,先生說下著雨,他送你回家。」
小姐?先生?
「什麼先生、小姐,我不明白你說什麼。」雒予歆戒備地瞧了他一眼,見綠燈已亮起,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先生說,不想看見你繼續淋雨。」司機似乎還不死心,緊跟在她身旁勸說。
雙手拉緊頭上的外套,雒予歆突然停下了腳步。
「回去告訴你們家先生,若再跟著我,我就抓他去坐牢!」眼尾余光瞟上了房車一眼,她厲聲地說著。
現在多像三級片中的變態情節啊!
房車里坐著一個老到不行的糟老頭,然後要他的司機開車載著地,在下雨的街上四處尋獵年輕女子。
「嗯……可是我……」司機面露猶豫,想再繼續勸說,又畏懼于雒予歆凶狠的口吻。
瞥了他一記,予歆又拉緊了外套,就往前走去。
正當她想越過路口,也就是走過那部房車的前方時,後座的車門在這時被打了開來,一柄黑色的雨傘倏地被撐開,然後一個男子下了車。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雙考究的手工皮鞋,然後是熨燙得筆挺的黑色西褲,搭配整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最後則是那對在一片黑中分外顯眼的古董袖扣。
這個男人有一副挺拔且修長的好身材,至于脖子以上,由雒予歆這個角度則無法觀見,因為全讓那柄黑傘傍遮住了。
這回,該不會是來了個打手、或保鏢之類的人吧?予歆忍不住想著。
「親愛的‘前妻’,我們可真有緣!」只有幾秒,在雒予歆還未回神前,那男子已來到了她的身旁。
他手里持著的傘,很恰當地遮去了兩人頭頂上直落的雨水。
前妻!听到這個名詞,腦中馬上回想起今日辦公室里那個低劣的玩笑。
「那束花是你送的?」
予歆刷地昂起頭來,卻剛好清楚地將他看人了眼里。
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俊氣的臉上沁著狂野的邪惡,看來有幾分眼熟,不過她實在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濃密的眉、直挺的鼻,還有那充滿自信的唇線……像這樣一張出色到讓人不易忘懷的臉,若是真看過,她不至于會遺忘才對。
「是啊,你還喜歡嗎!」岳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在她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正打量著她。
就如今早所見的一樣,她還是那麼的吸引人,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她看來多了份柔媚,或許是因為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裳與一頭秀發的關系。
「喜歡?」予歆冷哼了聲,因為他的坦然承認。「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憑你這低級的玩笑,逮你去坐牢?」
「低級?」她的話引來岳遠一笑,他搖了搖頭,好心地提醒道︰「如果這個玩笑低級的話,我想,我該提醒你,先挑起這玩笑的人,可是你!」
他或許該懷疑。她根本早已忘了他是誰。
因這等認知,他心里深處有股陌生的情緒正在攏聚,接著慢慢擴散開來。
「我?」予歆蹙起了一對細眉。
「今早。」聳聳肩,他不以為意的提醒著。
「今早?」予歆的腦海正積極地搜尋著影像,然後隨著腦中畫面不斷地呈現,她的眉結漸漸地舒展了開來。
「對不起,今早的情況是迫于無奈。」她終于想起了他,那個讓她感到計劃趕不上變化的人。
「我是無所謂。」他又是聳肩一笑。
一對精銳且深邃的眼瞳就如今早一樣的肆無忌憚,緊盯著她小巧的臉蛋,如一匹已尋獲了獵物,正伺機而動的豹子。
予歆不喜歡他的眸光,不喜歡他那似能將人給生吞了的視線。
「既然你也認為無所謂,能不能請你讓路,我趕時間。」這種男人不好惹,而今早也是迫于無奈,否則她斷不可能與他有所牽扯。
「我送你。」他的語氣中有明顯的堅持,甚至還伸出他的大掌拉住了她的手。
「你……」他的動作令予歆微微一怔,隨即她一翻掌,掙月兌了他的手。「請你放尊重些!」
她板起了臉孔,怒瞪著他。
岳遠無所謂地聳肩一笑。「我以為我已經很尊重了。」
看著落空的手,他心中有抹遺憾。「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開玩笑,認識我的人也知道,我開不起玩笑。」
知道他意指的是一早的事件。
「你方才說無所謂,你不在乎的。」今天簡直倒霉透了,不僅一早就遇見了起挾持人質的事件,還招惹到了個瘋子。
「我所說的無所謂,是指不在乎開玩笑的人是你。」他回應的大膽直接,就如他一向的行事風格。
他是一匹豹,狩獵則是他的本能,只要是他看上的,不管是人或是物,不手到擒來,他絕不死心。
「今早是隨機應變,不是玩笑。」壓抑住不斷往上狂升的火氣,予歆捺著性子解釋。
「不管是玩笑還是應變,話,你總是說出口了。」他莫名的堅持,只為達到心里的目的。
這麼多年來,她可是首位能讓他平靜心湖激起漣漪的女子,而一旦心海泛起漣漪,他便想抓住這波激蕩,好好品嘗一番。
「你到底想怎麼樣?」習慣涉足危險的她,一向有著高人一等的情緒控制,但此刻似乎不管用了。
「不怎麼樣。」岳遠臉上仍舊維持著無傷的笑。「只是送你一程。」他很君子的做了個請的動作。
「雨越下越大了,我們三個人就這樣耗著,總是不好吧?」眸光瞟向年輕的司機,然後他又看了眼天空。雨似乎真的越下越大。
「難道你會怕我不成?」他使出激將法。
岳遠的唇角微微地挑起,笑容里有著明顯的挑釁味。
「怕?」予歆頓覺好笑。「我會怕你?」從小到大,她的生活中可不曾出現過「怕」字。
比膽子,她一向比人大;比狡猾,她則更勝人一籌。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她有個相當獨特的母親,在她的教下,她自然也就與眾不同。
「既然這樣,請上車吧!」他跨出一步,但卻沒挪開撐著傘的一手,怕雨水淋濕了她。
看著他的動作,看看天空直落的大雨,再看看他因移動身軀而淋濕的半邊臉孔,雒予歆的心里深處暗暗泛起一陣激蕩。
這個男人居然只顧為她撐傘,而不在乎大雨淋濕自己。
「我想,你也搞不出什麼把戲來。」她放意哼了聲,將心里的激蕩拋到腦後,快步地上了車。
看了她一眼,岳遠聳肩一笑,也彎腰跟著坐上了車。
「那麼,再見了。」
看著車影消失在巷道的盡頭,雒予歆的大腦仍舊讓一大片的問號給籠罩著。
就只有一句再見?他紳士的下車為她拉開車門,然後一句再見,便頭也沒回地重新上車離去了。
原來他的目的,真的只是送她回來!
忍不住再往巷道的出口望了一眼,予歆搖了搖頭,想按掉心頭那份莫名的情愫。
掏出鑰匙,她開了門,瀟灑地往內走,不想讓方才發生的事,和心頭那股異樣的愕然無邊際的蔓延開來。
但,他可是第一個讓她猜不透心思的人。
來去一陣風,不知何因走、不知何因落、更不知……會再見嗎?
一察覺自己的心思,雒予歆驀然一驚。
「莫名其妙。」她拍了拍自己的頸後,嘀咕地想打掉多余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