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神的望著他那雙足以勾人魂魄的黑眸,緩緩點了頭。
「很好。」男人終于有了不一樣的表情,他的嘴角上揚,兩臂伸直做了個懶腰,然後慢慢坐起了身。
「爺!」男孩喜出望外的叫了聲。
爺動了,他終于肯動了,這表示,他們終于可以離開這里,不用再吃野果充饑了。
「小六子,把木牌扔了,我們不需要它了。」
男子對男孩使喚後,隨即舒展了筋骨,這才將懶散的目光放在雙手發顫的瘦于男身上。
他的薄唇掀起。「放開她。」
如王者的凌人氣勢,男人的口氣里隱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無形的壓力逼迫著瘦子男倒咽了口口水,瞥了眼仍倒地舉不起手的黃牙仔,他努力擠出勇敢的聲音。
「你……這小子,我勸你少管閑事,你可知我們的老大是誰?在……太歲頭上動土,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即使再努力,氣勢明顯比別人矮了半截。
男子完全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他彈了彈手指,跟著拍去沾身的草屑。「我不想說第二遍。」
又是一句不怒而威、讓人腿軟的口氣,瘦子男差點如言放開手,不過僅有那麼一瞬間,之後他又收緊了手勁。
男人站了起來,雙眼一凝。「看來你是不懂我說什麼了。」
隨即他一個利落的蹲身,閃過了特意繞至他身後,想從後攻擊的肥胖男。
他足下一旋踢,胖男應聲倒地;再以讓人咋舌的飛快速度,躍上前扭開了那只扣住花無情的胳膊,拉著她到自己身後,再一腳勾起趴地的肥胖男,將他踢飛了過去。
「滾出我的視線。」以優勝者之姿,他下令。
瘦男嚇得一手費力地勾起滾過來的胖男,一手攙著猛喊疼的黃牙仔,三人一拐一拐的落荒而逃。
花無情滿懷感激的凝視著這位救命恩人。
老實講,方才他敏捷的動作,加上救了自己的英姿,任何一個女人看了心中多少都會小鹿亂撞,尤其在他那雙充滿神奇光彩的眼眸下,她雙頰更微泛著紅,只是道謝的話還未出口——
「你還愣在這干嗎?!還不快帶路回去!我累了,想休息。」
他狂妄的口氣讓她忘了要說什麼,只能瞪大眼看著這個一甩頭,就猛拖自己住前邁進的男人。
再怎麼說,她也是這兩人今後三個月的「主人」,他他……他……這是什麼態度呀?
第二章
「……在此三個月內,我花無情會確保典當物的安全及完好,典當金為兩人三個月內在無情莊之伙食費,共計三十兩銀。三個月後,由典當物原主以四十兩贖回,如有逾期,理當理賠罰金三十兩,共計七十兩。」
照以往的慣例,花無情念著自己所寫下的字據,眉頭輕鎖。
平日拿來立據的字眼似乎不怎麼合用在這情況下吧!
「……如原物主遲遲未將典當物贖回,無情莊當以此據上告衙門,並向原物主索賠,以彌補無情莊信譽上的損害。這樣,公子有問題嗎?」
佇立在桌邊的男子,面無表情,一聳肩顯示他的無異議,在她忙著磨墨寫字的時候,他已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四周。
無情莊,他听說過,只是沒料到這兒的女主人,竟是林里那個答應他要求的年輕姑娘。這讓他有些小意外,但也無妨,反正他本來就有來此的打算。
讓他好奇的是,一介女流如何能經營起這麼大的鋪子?難以想象她一個瘦小、個兒還不及他肩的小女子,是怎麼辦到的。
不過,方才在林里她那副不屈不撓的強烈氣勢,確實有幾分能當家執事的樣子,看來他不能以對待尋常女子的眼光看待她。
「沒問題是吧?那好。」她解下隨身佩掛的小印,朝立據人的下頭,壓了個花字印。
「換你了,喏,在這兒也落個名。」
男子接過筆,揮筆疾速寫下了兩個字——玄睿。
花無情嘴里咀嚼著這兩個字,習慣性地將印鑒又綁回自己的腰上,和那串金屬的鎖鑰輕輕相撞。
自己典當自己,自己再贖回自己……這年頭,怪事還是有的不是嗎?若不是當時急需他救自己一命,她還不曉得自己究竟會不會答應這種詭異的典當交易。
將完好的字據妥善收好,花無情挪交另一份給他。
「從現在起,你就是無情莊的……」典當物。
唉——這話她說了都覺得別扭。
「總之,你和小表就先在這兒住下,我帶你們到鋪子的後頭,也就是我們居住的莊內繞一繞,好讓你們熟悉這里的環境,順便帶你們到客房。」
她領他們步入藍布簾的後面。
迎面是一陣撲鼻的香味,原來布簾後直接就接上一處庭院。難以想象在這鋪子後,竟有一個如此寬敞的庭院。
庭院四周種植了不少盆景,尾端有條蜿蜒的長廊,沿著長廊有幾處廳房,花無情避重就輕一一介紹著,從鄰近的廳堂到偏遠的廚房,惟獨跳過三人所經過的門扉。
「這間房……」他停在門前不動。
「這可不供人參觀的。」花無情連忙制止。開玩笑,那可是她的閨房呢!
把她的話當清風,吹過就散,他大咧咧推開那道門,一腳踏了進去。
「喂!你……我什麼時候允許你進我的房……」
一室幾塵不染,舒適大方的擺設不失簡單利落,加上采光良好又通風!他第一眼便喜歡上這間房。
「我要這房。」
他猛一旋身,跟著沖進來的花無情險些一頭撞上去。
只要再往前一步,兩人的身軀就會貼在一起,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花無情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她的目光微微偏低,不敢直視那張輪廓深如雕鑿般,完美無儔的五官。
「我什麼時候允許你進來的……還有,誰說這房是你的,它早就有主人了,我不認為它的主人會願意把此處讓給你。」
討厭!為什麼每次被他精炯有神的眸子一盯上,她就渾身虛軟施不上力?
玄睿露出一貫的慵懶笑容,雙臂環胸。
「別忘了字據上寫的,你說過會讓你的典當物接受最完美的照顧。」
他可算是個高級典當物,有權享受他應得的一切。
他直視她。「現在我選中這間房,你若不依我,就不算給了我滿意的照料,豈不違背了你自己立下的規定?三個月後,我是否也有權要求適當的賠償呢?」
瓖在精致雕琢的嬌容上,水盈盈般的亮眸因氣憤而熠熠生輝,煞是好看!讓玄睿那雙原本平靜無波的黑瞳閃過一絲趣味。
對于眼前這個瞪大眼、怒意表露無遺的女子,他相信未來的日子鐵定不會太無聊。
微微打了個呵欠,他瞥向身後那張柔軟的床榻,不顧她的反對,徑自掉頭。
露宿林野確實不大舒適,這回他可打算好好睡上一覺。
「喂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都說了不準你入內,你還往里走?」
花無情繞到他面前,兩臂大張欲擋住他的步伐,不料卻讓他一個輕撥,整個人被揮到一邊。
「可惡!你是土匪頭呀!」
這是她的房間,他怎麼可以任意闖入,好像他才是主人一般?
他搶了她的房,那她怎麼辦?
「喂,你——」她猛然倒抽口氣。
這男人居然一聲不響就上了她的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矣!
她立即沖上前,兩手拽著他的手臂,企圖將他拖下床,但這男人不知打哪來的神力,絲毫未移動過,好像對她的舉動一點感覺也沒有。
住她玩夠了,玄睿將受困的手一抽,頓時失去平衡的花無情,頗不雅的一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