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慶至輕吐一口氣,像是把積壓在心間多時的恐懼擔憂吐出,而後輕輕地把臉枕在她肩頭。「我沒有要你想起我,我只是想跟你重新談一場戀愛……你不需要因為想不起我就覺得內疚,或感到有壓力。」
她呆住。他怎會知道她內疚?她沒告訴任何人呀……
「我認識了你十一年,許夕夏,你以為這段時間的相處都是假的嗎?你忘了,但我記得很清楚。在高中畢業那一年,我們開始交往,那時的我也不過是十八歲的小毛頭,你當然覺得沒距離……而我現在的努力都是為了你,為什麼反被你視為距離?」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自卑吧……」
「為什麼要自卑?我就愛這樣的你,開心地畫著你最喜歡的畫,等到休假時,我們會一起去踏青爬山,偶爾去打打籃球……只有你能陪我天南地北地去,我可不要一個連踏青都穿著高跟鞋的女朋友。」
許夕夏听著,不禁笑出聲,笑落了一滴淚。「你真的好過分,為了試探我竟然利用欣寧,你沒有想過她會難過嗎?」
「我跟她溝通過了,這經過她的同意……她比你還清楚,我對你的感情。」他輕撫著她細軟的發。「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幫你準備外套?你以為那些食材是誰要服務人員準備的?也只有你會讓我大費周章地安排,讓我甘心為了你努力,再苦也笑著面對。」
她听著,想起他為了渡假,還特地把工作提早完成……突地腦袋閃過一件事,她不由得月兌口問︰「你……不是跟我求婚了嗎?」
他一楞,抬眼看著她。「你想起來了?」
「沒,我听山莊的人說的。」
方慶至無所謂地笑著。「我跟你說有什麼用?你把一切都忘了。」
「可是……」
「光是靠近你,你就想逃了,若再告訴你有婚約,不是存心逼你去死?」
許夕夏聞言,忱然大悟。
原來,他早已猜中她的感受,所以不敢躁進,按部就班地靠近,就怕一下靠得太近,會讓她逃得更遠。
「況且婚戒也不知道被你丟去哪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可是為什麼沒有人知道?」
「你說要給大家驚喜,要我保密。」
許夕夏呆掉,沒想到搞了老半天,全都是自己出的餿主意。偷覷他,見他微嘴笑意,柔得她心頭發軟,也在這時讓她發覺他們靠得有多近。
「我要去洗澡了。」她低頭找換洗衣服。
「在這里洗。」
「咦?」
不要吧……
第4章(1)
「今晚在這邊睡。」方慶至堅定道。
許夕夏瞪大眼,那神情像是活見鬼般的驚駭。
「我……可……我跟韶晴和幼嘉說好要睡同一間房。」
「那間房只有一張雙人床,三個人住太擠了。」
「可、可、可是……」
「我們是情人,睡同一間有什麼不對?況且,你現在知道我求過婚,你也答應了。」
紅暈慢慢爬上她的臉,因為她想到,如果她已經答應求婚,感覺上就好像任人怎麼宰割都不能說不……
「當然,如果你想要——」他蓄意拖長尾音。
「要什麼?我不要!」她想也沒想地吼著,臉紅得像剛煮熟的蝦。
他笑得壞心眼。「那就沒辦法啦,既然你不想要跟她們擠,那就只能跟我湊合了。」
「嗄?」
「我剛剛是要問你,要是你真不習慣的話,你可以和她們擠,不過你這麼大聲地告訴我,你不要,所以,去洗澡吧。」他指著浴室的方向。
許夕夏呆住,開始懷疑自己處在自投羅網的可憐狀態,她現在就像只不知死活的小蟲,被困在大魔頭的網里了。
「快點,早點洗好早點睡,明天早上帶你去看日出。」為了祛除她的驚慌,他干脆把計劃說出來,讓她知道他沒有太多體力對她做些什麼。
「看日出?」
「嗯,你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雲海,尤其像天氣預報說明天的天氣不錯,上山時,會被煙嵐包圍,如詩如畫。」
許夕夏幻想著,二話不說就抱著換洗衣物沖進浴室,接著迅速得像是洗了一場戰斗澡,但其實她滿腦子想著待會要怎麼甩開他回一樓房間。
一踏出浴室,便見他已經拿了吹風機等候著。
「過來。」
她乖乖地坐到床上,感受他的大手在她的頭上輕揉著,替她撥動、吹干發絲。
「夕夏。」
「……嗯?」
「放輕松,我不會吃了你。」
「……」她薄薄的臉皮翻紅著,因為她真的沒辦法想象她和他一起滾到床上的畫面。
十八禁對目前的她實在太over了,她無法承受。
「我會再給我們彼此多一點時間,你什麼都不需要緊張,只要別再把我給忘了就好。」他喃著,吻著她的發頂。
許夕夏呆住,發現自己似乎不排斥他對她做親密動作,甚至覺得……非常理所當然。
這是連鎖效應嗎?一旦坦白了心思,仿佛他做什麼都對了。
「好了。」方慶至站起身,拔掉吹風機的電線,順手關掉大燈,開了小盞燈。
許夕夏回頭看著他坐回床上,拉開被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躺下。
她本來想逃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笑得太開心,還是她本身也不討厭,所以她真的傻傻地躺下,讓他替自己蓋妥了被子。
他沒有如她想象地將她擁入懷,反而拉開些許距離側躺,氣息搔著她。
「早點睡,預計四點就要起床了。」
「嗯。」
她是很想睡,可是這種狀態下到底要怎麼睡?)
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跟男人一起睡覺但是沒關系,就像韶晴說的,他是她的男人,睡在一塊有什麼大不了?
想著,迷迷糊糊地一路進入夢境里。
方慶至等了好一會,確定許夕夏已經深深入睡,才探出手,輕柔地將她抱進懷里,而她的身體仿佛還烙著記憶,順著他的身形,偎進他的懷里,教他喉頭擠出些許嗚咽。
夜色里,靜謐著,唯有他那雙眼傾落月華。
「夕夏、夕夏,醒醒,四點了。」
耳邊有道低柔的嗓音輕喚著,將她自深沉的睡眠中喚醒,才張開酸澀的眼,她就看見那張特寫的俊臉。
俊臉有些模糊,她心間一抖,想著自己房里為什麼出現了一個男人,下意識握緊拳頭要出擊時,她听見那男人說——
「睡迷糊了?是我,夕夏。」
她全身繃得很緊,一道尖銳的痛楚從腦袋深處竄起,教她痛縮著眼,幾乎要痛吟出聲時,她看見那張臉離開了些,房里亮了起來,模糊的臉漸漸清晰,揚著她熟悉的壞心眼笑容。
「早。」他雙手按在她身邊的位置。
看著他,早晨初醒時的頭痛才逐漸緩和下來。
「……早。」她放松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燥熱的羞意。
對呴,她昨天和他一起睡覺……原以為她可能會睡不著的,天曉得她才躺下沒多久,就沒了什麼印象,這代表她幾乎一沾枕就睡著了……天啊,她睡得這麼熟,不知道他有沒有偷偷對她做什麼。
「放心,我有幫你把衣服穿好。」
「嘍?」許夕夏瞪大眼拉起被子,看著自己身上的衣物,再抬眼看他。「你、我、那個……」
看她俏臉漲得紅通通,方慶至不禁放聲大笑。
不需要再追問,光看他笑得這麼樂,她猜到他根本就是在耍她。
「你給我記住。」她暗暗記下,決定下次一定要以牙還牙。
丟開被子,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在他的面前,她完全不需要偽裝。
「記住要做什麼?還是你打算趁我睡著時,月兌我衣服?」他站在床邊,緩緩地拉開棉T一角,露出他緊實的小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