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他適合簡單的東西,黑白素面T恤,搭上他令人難忘的長眸冷顏,還有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隨便一個POSE都像在拍雜志封面。
馬的,她是看不煩嗎?耿毅橫眉豎目地別開臉,假裝沒注意她的注目,繼續擺張屎臉,心里癢得像是有一群螞蟻在爬。
「喂,你頭發太長了。」她傾身向前,撩起他的長發說道。
「要你管。」他屏住呼吸,不讓她身上的玫瑰花香氣干擾人。
「我看了礙眼。」
「礙眼也沒法于,我總不能出門找發廊剪!」
「當然不行,你給我乖乖待在家里!你們訂的那個幫規真是亂七八糟,什麼逃跑不成功,被抓到就要斷一手一腳!斷了一手一腳,不也是給社會制造困擾嗎?」一想到他可能遭遇的下場,她一急,嘴巴就控制不了。
「蕾絲大嫂,你又開始碎碎念了。」他一挑眉,笑意不受控制地浮上嘴角。
她馬上閉嘴,深吸一口氣,改以一種動唇不動肌肉的貴族姿態說道︰「那是因為你的頭發太長,看得我很煩。」
「不然你來幫我剪。」只要不讓她那對想看進人心里的大眼死命盯著人,要他做什麼都行。
「我不會剪。」
「哈,所以你雙眼發亮、一臉期待,而且不自覺地走到我身邊?」他揶揄著她藏不住心事的小臉。
白心蕾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蝴蝶一樣地飛舞起來,完全掩飾不住她的期待。
「我去拿剪刀。」她大開心,果足一蹬便沖進房間里。
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像是得到絕世珍寶。耿毅勾起唇角,心想就算她把他的頭發剪成了狗啃似的,他也心甘情願。
他沒錢沒勢能討她歡心,最多就是損失幾根頭發,算是很高的投資報酬率。
白心蕾走出房間,拿著一把粉紅色剪刀,笑意盈然地走到他身後。「要剪多短?兩公分、三公分?」
「隨便你。」耿毅大器地手掌一揮,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豁達姿態。
白心蕾興奮地深吸一口氣,剪刀喀嚓一聲落下……
第3章
炳……哈哈……白心蕾咬著唇,吞下笑聲。
雹毅瞪著她,一看到她躲在抱枕後頭,肩膀不停地抖動,他就有殺人的沖動。
笑什麼笑,都笑五天了,還笑不夠嗎!
也不想想看他這頭刺蝟一樣、比狗啃還可怕的頭發,是誰搞的鬼!
雹毅罵了一聲粗話,抓起橡皮筋,綁住頭發。
她偷瞄他一眼,很高興看到她的詭計得逞。
其實,她很喜歡他頭發綁起來的樣子。一來輪廓會被突顯出來,二來顯得他一對狹長冷眸更有氣勢。
「看什麼看!只知道躺在那里,不知道要起身做做家事嗎?地板掃一掃、吸一吸,滿屋子灰塵、堆得到處都是東西。」耿毅挑剔地指東指西,每次只要跟她面面相覷,就一定得找碴以防自己失控。
「拜托!那些都是你堆出來的髒亂耶。角落那些書,也是你指名要看的。」她不理他,對做家事興趣缺缺,只想跟他閑聊。「你這麼喜歡看書,要不要干脆再去讀書?」
「我沒那種命。」
「讀書哪要什麼命。」她跑到他面前的地板坐下,一臉很想分享的樣子。
「讀書要錢!我剛月兌離幫派,身上一毛錢都沒有,讀個屁書!」耿毅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你為什麼要月兌離幫派?」她不怎麼怕他,決定繼續追問。
「老掉牙的故事了。」他懶得提。
「可是我很想、很想听。」她推推他的膝蓋,很認真地說道。
雹毅望著她固執的眼神,先是皺了下眉,繼而看著天花板說了——
「我有個結拜兄弟因為同情一對做生意的母女,少收了她們的保護費。之後,我兄弟被毆打了一頓。他不服氣,和幫里的人起了爭執。老大派人給他打了毒品,他上癮之後,為了得到毒品,什麼燒殺擄掠都做得出來,後來良心不安,毒癮發作時直接跳樓自殺。」
他說得很平靜,完全不像是在敘述一條生命的消失。
「你也被逼過嗎?」她問。
雹毅沒有直接接話,腦里閃過一些不好的回憶。
「剛進來的時候,當然討過幾次保護費。不過因為我對數字還算有概念,老大便要我盯著會計師,順便學習如何處理幫里帳目,才比較少在刀子口下討生活。」天知道他為了月兌離砍殺,每天死啃那些報表、會計書,一天只睡幾個小時。
「既然這麼受重用,他們為什麼把你關起來?」
「因為我結拜兄弟死了以後,老大扔了十萬給他的太太,說是要當安家費,然後當場上了我弟妹。我指著老大的鼻子大罵他是個卑鄙畜生,所以才被關起來的。」他冷冷一笑,沒有任何的後悔。
老大強迫了弟妹的那一刻,他對這種不問理由就可以喪盡天良的黑道生涯,徹底地寒心。他想,就算死了,他也要離開!
「你不想活了嗎?你看他不順眼,可以直接逃走啊!」她倒抽一口氣,手掌因為緊張而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臂。
「我不替我兄弟出那口氣,不痛快!」他望著她女敕若新蕾的指尖,注意到兩人迥異的膚色差異。他再次別開眼,也順道推開她。
她咬了下唇,卻沒死心。
「我不懂……你既然會為這種事難過,當初為什麼要去混幫派?」她問。
「我不愛念書,在幫派里可以找到朋友。打架我很在行,打勝了,幫里有賞,何樂而不為。」他一聳肩,覺得她的問題很蠢。
「你的爸媽呢?」
「你沒事問我的祖宗八代做什麼!」
「我很想听啊。」她理直氣壯地說完後,又覺得自己太嬌蠻,不好意思地笑笑後說道︰「不然,來交換條件。你跟我說你的事,我待會兒就開始整理房間。」
雹毅沒有馬上接話,他望著她滿是幸福的小臉,知道她應該從不曾吃過一丁點苦。對她而言,他的世界該像是天方夜譚吧。
「我爸媽在我七歲時離婚,我爸帶著我不告而別,之後他因為賭輸跑路,把我扔在一個朋友家,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之後,我就再沒見過爸媽了。」他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
「他怎麼可以這樣!」白心蕾跳起身,氣到全身發抖。
「你哭個什麼鬼?」他嚇了一跳,表情驚恐得像她臉上長了三顆瘤。
「我一想到你爸爸那樣對你,我就是生氣,你才七歲耶!他再怎麼氣你媽媽,也不可以拿你當報復的工具啊。」
她氣憤不已地踢著沙發,邊說邊哭邊擦淚,哭到最後干脆用手搗住臉,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她哭得那麼傷心,好像他再不去安慰她,就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笨蛋,不要再哭了……」耿毅彎,摟過她的肩膀,笨手笨腳地拭著她的淚。
「我沒哭了。」白心蕾擠出一個笑容,一顆淚珠卻又咚地掉出眼眶。
他心一顫,低頭想以唇掬住那顆淚珠。但,若是他一出手,那過去幾天的忍耐又算什麼。
「女人,我故事都說完了,你還不快點去打掃房間!」他粗聲說道,抓著她的肩膀推到一臂之外。
白心蕾看著兩人之間突然拉遠的距離,心里好失望,只好咬著唇,擦去淚,佯裝無事地轉過身,拿出這幾天才買的吸塵器,插上插頭。
原本房子是有清潔人員一周來打掃一次,但她為了讓耿毅藏身,只好騙爸媽說她要學習打掃,樂得爸媽眉開眼笑,直說她長大了。
唉,她也是情非得已!
只是,打掃時有他陪在一旁,她也勉強可以忍耐啦。
「你真的很像白雪公主的壞後母。」她哀怨地看他一眼,拿起吸塵器吸頭往地面胡亂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