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屋子里現在只有一堆不能當飯吃的藥材,誰來幫他煮上一鍋藥膳呢?吉祥壬輕啟唇,長喟了一口氣。
他真好看!紀薇爾目不轉楮地看著他,仍不知他是真是幻。
而且,他的皮膚真好、他的輪廓真優雅,他蹲在皚皚白雪之中沉思的恣態,簡直迷死人。紀薇爾痴痴地望著眼前的俊顏,一時之間忘了自己仍然身處險境,直到她頻頻發顫的牙齒提醒了她,她快冷死了,她才勉強從喉嚨里擠出話來……
「可、可以請你扶我到屋子里頭嗎--謝謝--」說話的同時,也竭力擠出一個微笑,以免在帥哥面前失禮。
「唉,現下我是無能為力了。」吉祥壬在她身邊盤腿坐下,一身薄棉襖衫,完全無懼寒意。「我餓到沒半點力氣扶妳進屋了。除非妳有法子變出食物,否則我們極有可能會一同死于這寒天凍地之中。」
他說的是人話嗎?紀薇爾瞪著他紅潤的氣色,嘴角抽搐了二下。
他居然叫一個「真的」快死的人去找食物?紀薇爾愈想愈火,瞳孔因為怒氣而瞠大,可惜她沒力罵人,否則她絕對罵他罵到他耳膜破裂!
「唉,瞧妳有口難言的樣子,就知道妳也沒食物,對吧?唉--」吉祥壬支肘托腮,又是一陣哀怨。
「我--食物--」她還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一個見死不救的俊男面前。紀薇爾用力集中瀕臨渙散的意志,拚命在腦海中尋找「食物」的可能來源。
「我--有巧克力!」紀薇爾驀地喊出聲,聲音雖然相當微弱,卻充滿了一種為生死吶喊、不顧一切的氣勢。
「巧克力是什麼?」吉祥壬低眸看著眼前的泡水饅頭姑娘,他的瑩眸里迸出火花,精神也隨之振奮了起來。
太妙了!普天之下,居然還有他吉祥壬沒吃過的東西!
「你不知道巧克力--」紀薇爾抬起眸,緩緩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怎麼可能有人不知道巧克力是什麼?她現在究竟是飄流到了什麼地方啊?
「對、對、對。我完全不知巧克力是何物!妳還不快快起身,快快拿給我品嘗品嘗!」吉祥壬拊掌大樂,手舞足蹈地在她周邊轉起圈來了。
法律有沒有規定,見死不救要抓去判死刑?紀薇爾咬牙切齒地瞪著眼前紅光滿面的男人,腎上腺素迅速分泌,血壓急速升高。
他腦子有病嗎?她如果有力氣爬起身找食物,剛才干麼喊「救命」?
可惡!她絕對不要讓這種混蛋活得比她還久!
「如果--你--想吃巧克力的話--就得先把我抱到那幢木屋里--還要給我保暖的衣服--」她困難地從喉嚨里吐出嗄啞之聲,表情和嗓音很像被巫婆附身。
「妳要我抱你?」吉祥壬停下所有雀躍之舉,驚愕地望著那個圓睜著一雙眸,半死不活躺在雪地上的紀薇爾。
他皺了下鼻子,往後狂跳三大步,繞著她的身子轉圈圈打量著她。
耙情他太久沒到長安,此地民風已變?現下此位姑娘開口要求他抱她進房之大膽舉止,已與番邦之女無二異。
唉,果然人長得俊美出眾,就是注定要花費些時間來驅逐之徒哪!
吉祥壬悠然長嘆一聲,伸出長手,將額前的銀發往後一撥,孩子氣的俊眸里盡是得意之色。
「你給我過來!抱我進去!」紀薇爾集中力氣對他大吼。
她快凍死了耶!而他居然還在那里擺出孤芳自賞的樣子,簡直是欠扁到極點!
「古有明訓,男女授受不親。」他個人以為這句話不過是一句狗屁,可他還滿想知道這個姑娘願意為他的美色犧牲到何等地步。
吉祥壬對她咧嘴一笑,一臉準備看好戲的神態。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機車啊?你是活在哪個年代的老古董啊?救人時,就連人工呼吸都要給他不顧一切親下去了,還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還有,你這只死猴子,不要在我身邊跳來跳去,你跳得我頭昏想吐!」紀薇爾用盡所有力氣,從口中吼出了她的最後一擊。
她的雙手緩緩地垂落到身側,陷入了凍寒白雪里--
「妳還有力氣罵我死猴子,我瞧妳還挺有生氣的嘛。」吉祥壬臉上堆滿笑,顯然被罵得相當高興。
紀薇爾閉上雙眼,沒听見他的聲音,也沒力氣再和他說話了。
好累、好想睡覺--她的氣息開始變得緩長,連呼吸都覺得無力了。
「怪姑娘,妳干麼不說話?剛才不是還提到什麼什麼人口呼吸和機車嗎?再多說幾句怪話來听听嘛!」吉祥壬忙湊到她身邊一蹲,瞧見她那雙垂放在雪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發青雙手。
大事不妙嘍。吉祥壬抓抓腮幫子,玩興全一掃而光了。
他若是再玩下去,這位姑娘的手腳很快便要不保了。
吉祥壬扶起她的腰,她身上的濕氣滲透他的衣袖,凍得他也打了個冷哆嗦,他咬著牙,奮力將她整個人的重量攬到他的身上。
紀薇爾睜開眼,迷迷蒙蒙地看到他的俊臉正俯于她臉的正上方,害她呼吸頓時不正常了起來。
「妳重得像頭熊。」吉祥壬將她打橫抱到胸前,大聲抱怨著。
「謝謝你的贊美。」紀薇爾氣若游絲地回道。
吉祥壬俊眸一睜,驀地爆笑出聲。
好玩、好玩!他還從沒遇過這種能和他在言語間互相嘲諷的姑娘哩!
就像他也沒吃過什麼勞什子巧克力一樣!吉祥壬看著她,黠亮的眼愈益晶瑩,愈笑愈大聲。
有什麼好笑的?紀薇爾在他的笑聲中,翻了個白眼。
「記得,妳一進到我的屋子里,我一給妳保暖衣物,妳就要給我巧克力喔。」吉祥壬足尖一蹬,真氣一提,抱著她便朝著木屋疾奔。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奔過雪地,甚至沒在雪地上留下任何足跡。
紀薇爾想她的腦子一定是被凍壞了,否則她怎麼會以為自己在飛呢?
她知道冷風刮過她的臉頰,她知道冰雪正掃過她的耳廓,她知道抱著她的男人的灼熱體溫正在行進間鑽入她的皮膚,可她還是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飛?
事實上,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她的朋友們全都七早八早便結了婚,或者是和男朋友同居了。
因為人在最虛弱的時候,如果有一勇健胸膛和一雙結實的雙臂讓自己靠,那感覺簡直就像到了天堂啊!
紀薇爾偎著他溫暖的厚實胸膛,滿足地輕嘆了口氣後,她握住他胸前的一束銀發,「放心」地暈了過去。
第二章
「我們到了!」吉祥壬一腳踹開木屋門板,大聲一喝。
他懷里的紀薇爾毫無動靜地繼續窩偎在他懷里。
哎呀,干麼那麼留戀他的懷抱呢?吉祥壬下顎一揚,不禁放聲大笑。
他果然是紅顏禍水啊!瞧瞧這位與他初識的姑娘,貪戀他美色,竟然不顧禮節地黏賴在他身上哪!
「我知道妳是位識貨的姑娘,但是,我抱妳抱久了,手也是會酸的。不如妳先把那巧克力雙手奉上,我或者可以考慮再多抱妳一會兒。」吉祥壬說完,低頭一望,才發現--她在睡覺!
這位莫名其妙的姑娘,居然毫無戒心地抓著他的頭發,躺在他懷里,睡了個不省人事!
「妳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我姿色再動人,好歹還是個男人。妳就這麼昏睡了過去,萬一我對妳做出一些天理不容的事,妳到時候怨誰、惱誰,找誰算帳啊?」吉祥壬聲如雷鳴地在紀薇爾耳邊大吼,可她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無趣!真無趣!因為沒人同他吵嘴,吉祥壬嘴角不悅地一撇,老大不高興地把她往暖炕上一擱,她濕透的衣衫頓時被擠壓出一缸盆的水,弄濕了暖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