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平安轉身想逃,卻被他的鐵臂勒住了腰身,只能困在他因怒氣而躁動的懷抱里。
「你明明也為我心動,為何還要拚命逃開我身邊?」龍震宇瞪著歲平安,必須要強壓下怒氣才有法子不咆哮。
「我並非對龍爺心動,我只是想逃開一段不合我意的糾纏。請龍爺自重。」歲平安腦中充塞的全是他在百花樓中左擁右抱的景象。
「為什麼要一再地惹惱我?」他自認是個有耐心的人,可歲平安對他的閃躲,卻總是輕易地讓他失控。
「是龍爺自個兒來招惹我,不是我去招惹你。」歲平安板起臉,表情凜然地看著他。
「我說了不許叫我龍爺!」
龍震宇扣住歲平安的頸子,雙唇狂亂地落在歲平安的唇上,歲平安一驚,重重咬住他的唇,欲讓他吃痛而退開。
他看中了便要招惹,未免過分無禮。
龍震宇睜大了眼,嘗到唇間的血味,卻不肯松手,靈活舌尖硬是撬開那冰涼的唇。
「別讓我恨你……」歲平安的淚水在說話之際,滑下了臉龐,滑入他的唇間。
龍震宇的唇嘗到了淚水的咸味,他皺起眉,握住歲平安的肩,將之推到一臂之外--歲平安憔悴臉上的淚水,讓他的心揪痛。
他伸手拂干歲平安臉上的晶瑩淚珠。
「承認事實,有這麼困難嗎?」龍震宇低語,歇手不再苦苦追逼。
他能理解歲平安的心境,自己先前不也掙扎了許久,想跳月兌這男子相戀的難堪處境嗎?
歲平安望著他眼中的深情溫柔,她轉過身佯裝忙碌地攪拌著火爐上的甜粥,以免自己又掉下淚來。
「你在烹煮什麼?」龍震宇隨口問道,只想讓歲平安自在些。
「今兒個是吃臘八粥的日子,師父應該會來。我數日前已泡好紅棗,今日剛好有空,正好可以好好料理一番。」歲平安看著鍋里的栗子、胡桃、松子、菱米、核桃仁、白果、粳米各色果實在鍋里滾動著,就是不肯多說些與食物無關之事。
「在妳心中,吉祥壬是最重要的人嗎?」龍震宇心里頗不是滋味。
「那是自然。」歲平安想也未想便回答。
「當真沒有比你師父更重要的人?」他凝視著歲平安的側臉,伸手想握住她的肩。
「沒有。」歲平安馬上側身閃避他的踫觸,屏住呼吸不去呼吸他身上的龍涎香氣,「若真要說還有什麼重要之人,我是有一中意的女子人選。不過,此等大事,還是得等師父答允了,我方會成親。」
怕龍震宇又來撼動自己的心,歲平安在慌亂之間,編派了個謊言,只盼自己的表情夠鎮定,能騙得過龍震宇的眼。
「你有中意的女子?」龍震字眼眸微瞇,臉上盡是不信。
「正是。」歲平安簡短回答,免得語氣露出破綻。
「這種別腳的謊言,你也說得出口。」他冷笑一聲,那笑意未達到他的眼里,反倒讓他的臉孔顯得陰晴不定且駭人,「你心儀的女子叫什麼名字。」
「她叫秦玉。」歲平安馬上回答,完全沒有遲疑。
「你們如何相識的?」龍震宇再追問,眼神凌厲。
「她今年年方一十四,年紀雖輕,卻事父至孝。」歲平安說道,眼神不閃不躲。
她知道龍震宇真的己心憚了,因為他正不知不覺地咬緊牙,頰邊肌肉繃緊。
「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怎能理會你靈捷的心思?」龍震宇傾身向前咄咄逼人地道。
「年齡並非問題。你的年紀已過十四,怎麼偏生不懂『拒絕』二字之意呢?」歲平安的目光往他身後瞄去,只盼小廝快些回到無憂軒。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抵擋龍震宇的追問多久,他那雙利眼沒有一刻不瞧著人。
「我這人確實不懂『拒絕』二字,我只懂得若你還能將你師父的地位排在你所喜愛的女子之前,那麼你便不是真的喜歡那女子。」龍震宇眸一瞇,嗄聲說道。
「龍兄帶著我師父出入百花樓,身邊女人多矣,又怎能體會何謂真正的喜歡?我對秦玉是真正的喜歡。」歲平安看到他妒火中燒的眼神︰心里稍感欣慰了些,「秦玉才是我心中唯一掛念之人,請龍兄切勿再強求于我。」
龍震宇瞪著歲平安,臉上、頸間的肌肉有著強自壓抑怒氣的緊繃。光是想到歲平安即將和別的女人成親,他便覺得有股怒焰在他的五髒六腑里悶燒著。
他傾身向前,陡地握住歲平安的肩,讓二人的呼吸頓時交融,並能清楚感受到歲平安鼻息的顫抖。
歲平安這種不近之人,當真只對秦玉有心嗎?若真是如此,歲平安又何須閃躲他的眼神、何須在他面前緋紅雙頰?
「走吧!」龍震宇突然擁住歲平安的肩,大跨步便要走出無憂軒。
「去哪兒?」歲平安驚喊出聲,拚命想穩住腳步,可卻敵不過他的力氣,只得被迫跟著往前。
「你若當真要娶秦玉,便該多見識一些女子,這樣你方能知道秦玉對你而言,是不是重要到足以讓你娶她。」龍震宇瞪著歲平安微喘的模樣,黑眸里有著鐵了心的堅定。
「我毋須多見識什麼女人,我只要秦玉一人,便已足矣!」歲平安固執地道。
龍震宇停下腳步,大掌牢牢握住歲平安的手腕,嗄聲忿然說道︰「那你更該和我一同進入百花樓。若能證明你在眾多女子之間亦能坐懷不亂,我方相信你只心系秦玉一人。」
「我毋須對你證明什麼。」歲平安掙扎著想扯回自己的手腕,因為他的霸道而憤怒不已。
「你當然需要證明!因為這是唯一能讓我對你徹底死心的方式!」
龍震宇在歲平安的耳邊低吼,震得歲平安心口一疼。
歲平安頹下肩,手滑落身側。是啊,倘若他一日不死心,自己不也要因此為他懸著心嗎?
「你可以放開我了,我自己會走。」歲平安低聲說道,挺直了背脊,堅定地撥開了龍震宇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無憂軒。
龍震宇望著歲平安的背影,惱怒與心碎同時襲上心頭,弄得他心情沉重地閉上眼。
他不相信歲平安對那個秦玉真有那麼鐘情,但他又不能強迫歲平安承認這點,否則他只會弄巧成拙,更把歲平安更加推向秦玉。
上天為何要如此作弄他的感情呢?龍震宇張開眼,仰頭看著天,悲哀地苦笑了一聲,也走出了無憂軒。
他與歲平安之間,何時方能無憂呢?
離開無憂軒後,歲平安和龍震宇一塊兒坐上馬車,離開了龍府。
歲平安原以為不過是一小段路程,沒想到由于天雪路滑,馬車行駛的速度其慢無比,是以二人對坐在馬車內,徒然成了一種煎熬。
馬車里的空間就那麼點大,左看右看都會看到龍震宇,歲平安只好閉上眼,佯裝閉目養神。
龍震宇拿起馬車里二個把玩用的白玉珠子,在掌間轉著,清脆的玉擊聲是馬車內唯一的聲響。
「你跟著吉祥壬學習醫術多久了?」他閑聊似地問,想把握每一寸與歲平安相處的光陰。
歲平安原本不想回答,可她也著實不想再閉著眼胡思亂想了,因為他的每一次移動,都會讓她緊張得隨時要蹦跳起來。
「十年了吧!」歲平安揚眸,看著窗外回答。
「喜祥壬說你聰明,任何醫術、藥草,你都是一點即通。」龍震宇望著歲平安縴雅的側臉,靜靜地說道。
「我不聰明,但我認真。」歲平安笑得有些無奈。
師父總是沾枕即睡,根本不知道他的徒兒挑燈看醫書,對著小木人認穴、認經絡,費了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