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已成功擄住她的思緒,常隸表情相當得意。開門讓小憐進門前,他猶不忘補上這麼一句——
「我等你消息。」說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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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姑娘听了常隸的話,立刻就可明白——他想一親芳澤。可是呢,白初蕊的腦子偏偏和一般姑娘家不同,她完全沒辦法理解常隸為什麼會那麼說。
小憐小心翼翼地將藥碗捧來,一邊細心地吹去熱燙,一邊叮嚀︰「大夫說良藥苦口——為了姑娘您身體好,這藥可不能剩下。」
心里惦著旁事的白初蕊壓根兒沒注意听,手接過碗即仰頭喝下。
藥一入喉,白初蕊隨即皺起眉——天吶,這藥還真苦!
勉強將藥咽下,白初蕊撫撫胸口,望著正在拾掇什物的小憐。「你先別忙,我有話問你。」
小憐停下動作。「姑娘您說。」
「你知不知道,一般人是怎麼答謝你們家少爺的恩情?」
不都是跪地謝恩?這句話小憐方要說,可一瞧白初蕊表情,她原本張開的嘴巴突然又合上,決定還是問清楚再答得好。「您問這個做啥?」
「你們家少爺,剛說了一個我從來沒听過的答謝方式,所以我……」
一瞧白初蕊表情,小憐大概明白了她隱在話里沒說的部分。小憐掩嘴一笑,少爺自小就愛吃姑娘的女敕豆腐,照這情形看,少爺鐵定是想捉弄姑娘她。
既然這樣,她就不應該掃了少爺的興。小憐朝白初蕊淡淡一笑。「既然少爺有指定,那當然只好照做。」
白初蕊再問︰「即使那要求听起來頗不合常理,也一樣照做?」
小憐一點頭。「在我們常府,少爺的話就是規矩。」
相較于小憐的輕松,白初蕊考慮的可多了。依她爹爹教誨,沒錯,受了人恩澤理當回報答謝,但是常隸的要求卻超乎一般禮教規範了。
如果說,她不照做掉頭就走呢——這念頭一閃過,白初蕊隨即搖頭。不成的,她光用想的,就覺得良心不安,這種事她做不出來的!
莫怪白初蕊不知變通,實是因為雙親的影響,才會鍛煉出她沒法得過且過的脾性。
白初蕊的爹爹生前為徐州知縣,生性耿介清廉,這一點白初蕊頗得白父真傳,尤其她在父親一手教之下,從書上學得了不少做人處事的道理——白初蕊的娘親梅氏就曾笑言,單看白初蕊與人應對的姿態,她還會以為自個兒生的是個男孩,而不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女圭女圭!
懊不該順著常隸意思呢……這事一直苦惱著白初蕊。就這麼的,她一連想了五日,背上的傷都好了大半,她仍舊沒法拿定主意。
一日晨起,趁小憐送早膳過來廂房,坐在位上等待的白初蕊,一看見她就說︰「小憐,我打算明天離開了。」
「啊!」小憐驚訝地轉過身來。
白初蕊天性和善,自小就很能跟人打成一片,與小憐相處不過五日,兩人儼然成了可以互听對方心事的手帕交。
驟听白初蕊要離開,只見小憐一臉舍不得,可白初蕊先前也提過,她有很要緊的事等著她去做。
「有件事想麻煩你。」白初蕊又說。
小憐點了點頭。
「幫我問問府里的人,常公子他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親自跟他道聲謝再走。」
這事不難,小憐一口允諾。但——「您已經決定好要照少爺說的方式,‘答謝’他了麼?」她歪著頭問。
白初蕊先前已經同小憐提過常隸的要求,坦白說,乍听白初蕊竟為了這種事萬般掙扎,小憐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吻少爺耶!這可是揚州城里每個懷春少女心頭的夢想——瞧白初蕊那一臉為難,小憐真恨不得可以代為幫忙。
「不可能。」白初蕊一臉果決,這是她反復思索之後得出來的答案。「常公子的要求于禮不合,所以我打算見了他之後,再見機行事。」
再不濟,就朝他一磕頭隨即使輕功離開——白初蕊對自個兒功夫頗有自信,她認為區區小事,她應該可以勝任。
「您既然做出了決定,小憐自然不好置喙,只是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懂您為什麼要拒絕——難道您不覺得我們家少爺好看?」小憐嘴里一邊嘟囔,一邊將手上的筷子交到白初蕊手上。
「拒絕照做跟你們家少爺外貌是兩回事,我承認,你們家少爺外貌的確是俊——」說到這,白初蕊腦中突然浮現常隸那張總帶著一抹笑意的俊臉。坦白說,白初蕊覺得常隸與其說是俊,倒不如說他美。
尤其那雙勾魂似的黑眸,深幽幽的,仿佛能把人魂魄給吸走了似的妖魅……
一想到自己還得跟他見面,白初蕊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小憐剛好瞧見白初蕊反應。「您冷是麼?」
「我沒事,」白初蕊微笑。「倒是我剛才說的那個,還得麻煩你。」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去。」小憐邊說話邊朝門外走去。「您等我,我馬上回來。」
第二章
據小憐昨日探來的消息,常隸今晨似乎跟人有約,所以整個早上他人都會待在書齋。白初蕊急著動身,所以一用完早膳,即揮別小憐,一個人朝書齋方向走去。
這一頭,常隸才剛與相約見面的鏢局少東!方祺一踏入書齋,就見總管候在里頭,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麼?」常隸問。
只見總管走來在常隸耳邊說了些話。
「白姑娘要見我?」常隸一挑眉。
總管頭一點,接著又說︰「據下人來訊,她應該馬上就到。」
這麼一來——常隸望向正站在一旁的方祺,一下便做出衡量,當然是與白初蕊見面一事重要。那當下,常隸隨意想了個借口,支方祺到外頭候著,他則是與總管兩人坐守書齋,滿心喜悅地等著白初蕊上門。
怎知一個陰錯陽差,被趕到外頭發呆的方祺,竟然比常隸還早見到白初蕊!
說到底,都是功夫惹的禍。方祺一個人在外頭等得無聊,于是便要起劍來打發時間。行經過的白初蕊被風聲吸引,忍不住駐足觀看。
只見方祺突然將劍朝天一指,隨後一個旋身飛躍,手腕抖動,剎那間已滿天劍花,招式好不神俊。
「好!」瞧見此景,白初蕊突然贊了一聲。
方祺回頭一瞧,發現來人竟是名漂亮姑娘,一雙黑眸不禁驚艷地亮起。
「你是?」
白初蕊滿臉歉意地朝方棋一躬身。「小女子姓白,名初蕊,剛才見公子您劍招舞得極好,才會情不自禁出聲打擾了您。」
「不會不會,說什麼打擾……」
白初蕊不卑不亢的態度,教方祺頗覺新奇。揚州城里女子大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副風吹便會倒似的軟弱模樣,可白初蕊卻目光炯炯;雖然她個兒體型略嫌嬌瘦,可是神采逼人,一見就是練家子。
「我若沒猜錯,你應當會些功夫。」
白初蕊嫣然一笑。「在高手面前,我那身功夫,怎好意思拿出來說嘴。」
「是你謙虛,我剛才那幾招功夫,肚里若沒一點見識還瞧不出里頭妙處,怎樣,要不要跟我要兩招比劃比劃?」
若是尋常姑娘家听見男人這麼問,鐵定會嗔他不解風情。可要知道,白初蕊向來喜愛要槍弄劍勝過刺繡彈琴,難得有人要陪她練武,她自然心喜若狂,渾然忘了她前來書齋到底所為何事。
「請多指教。」白初蕊雙手抱握之後隨即發招。
方祺唇畔一勾即伸手格擋,只見兩人一來一往,打得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