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情惡男 第5頁

這怎麼可能?!韓宕難以置信。

低著頭的琉衣抬頭瞟了韓宕一眼,傻子也看得出他在生氣。她垂頭反省,知道她剛話講得太急,要拒絕別人,至少該把理由講出來,人家才會甘心服氣。

「我說我沒有對你一見鐘情,絕對不是因為你不夠好,或是我嫌棄你什麼……我老實講好了,我是不能喜歡人的,所以不管對方條件再好,對我也沒用。」

她這話听來有些吊詭。韓宕皺起眉頭,正想詳細盤問她原因,陳媽卻選在這時候闖進來。

呿!韓宕懊惱。

「好了好了,換藥的事就交給我,小姐你快出去、快出去……」手上繃帶藥膏往床頭櫃上一放,陳媽便迭聲催苦琉衣離開。

琉衣一愣。「不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不由分說,陳媽硬將琉衣推出門去。

然後她轉身,一瞼下信任地看著韓宕。「快點把衣服月兌了,藥換好之後你就馬上走人,我不準你再多待一會兒。」

只是韓宕哪會听陳媽的,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全是琉衣說的話……為什麼?他非把這件事情弄清楚不可。

陳媽再老謀深算,還是不敵韓宕滿肚子的陰謀詭計。換好藥後陳媽便推著韓宕要他速速離開,妖魔退散。

韓宕也不多話,裝乖的行過飯廳時,他才一副體力不濟似的晃了體,不出他所料,善良的琉衣馬上離座跑過來攙扶。

「陳媽,別急著趕他定嘛!你看他這個樣子,萬一半路又昏過去怎麼辦?」

只憑三句話,琉衣一下打消陳媽滿肚子抗議。韓宕連張口說話都不用,馬上就被人送進房間,還憑空得了可以多留幾天的優惠。

稍晚約莫十點,陳媽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到萬巒鎮上買菜,只留下陳伯一人「看守」韓宕。

韓宕才不管陳媽交代,整間屋子他只關心一個人——琉衣。

豎起耳朵,韓宕听見琉衣說了句︰「我上樓去了。」之後,外頭客廳就陷入一片安靜。她一直沒下樓來——韓宕像做賊一樣,站在門邊等待。一確定守在樓下的陳伯已陷入瞌睡狀態,他二話不說,隨即開門溜出房間,拾級上樓。

二樓是個很大的空房間,琉衣就坐在底端靠窗處埋首工作著。向左望,是—排深色木頭櫃子,里頭擺了不少東西,有竹碗、竹筷,白碗、黑缽、茶壺跟茶杯;地上還堆了不少已經剖片曬成漂亮茶色的孟宗竹片,韓宕目光一邊瀏覽,一邊朝琉衣方向走去。

「嗨——」

韓宕一出聲,原本專心削著手中竹片的琉衣倏地嚇了一跳。她手一滑,鋒利的刀面便淺淺地在她食指上削了一個口子,鮮紅的血液登時流出。

「啊……」琉衣一聲輕呼,急忙抓來面紙壓在傷口上。

「還好吧?」韓宕趕來關心,拿開面紙一見上頭鮮血仍舊不斷地冒,他毫不猶豫,隨即張開嘴巴,低頭吸吮。

「你、你快放開我。」

耳朵听見琉衣抗議的聲音,韓宕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熟知人心詭譎難測的他,從不肯主動親近任何人,但他卻不只一次主動接近她……韓宕眸中有些迷惑,這到底怎麼回事?

韓宕一松手,琉衣趕忙背轉身,將自己傷手護在陶口。她心髒跳得像快從嘴巴里跳出來似的,白皙的臉龐驀地浮現兩朵艷人的暈紅。

琉衣敏感地察覺到自己手指上仍有他濕濡的口水印子,又剛好留在傷口上——擦也不是,不擦又覺得好奇怪。從不曾跟任何男人如此親近的她,競一下想不出理想的應對方式。

「還在流血嗎?」從她背後他看下列情形,只好開口問她。

「嗯。」經他一問,琉衣直覺地反應。傷口當然還在流血,不過一想到他說不定又會將她手抓進嘴巴舌忝,又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沒事了。」

「我看。」不由她辯,韓宕逕自走來將她手拉起檢視。

拗他下過,琉衣只好垂著瞼任他擺弄。兩人兩手交握下過短短幾秒時間,她卻覺得像過了一世紀般漫長。

直到確定傷口無恙,韓宕才滿意地將她手放開,溫柔地說︰「對不起嚇著你,害你受傷。」

「不過是點小傷,沒什麼。我也得跟你說聲謝謝,你剛剛——」咦,不對。琉衣說到這突然噤口。她要謝他什麼?謝他幫她用嘴巴止血?

抬眸瞧了韓宕一眼,他那飽含深意的視線教琉衣看得渾身發燙,感覺像有把火,在她心底隱隱燒了起來。

琉衣不敢深究,只得快快轉移話題。「呃……你怎麼會突然上來?是哪不舒服嗎?」

「我沒事,只是躺得發悶,才上來想跟你借本書。」這是韓宕方才幫自己想出的借口。

他一說,琉衣才注意到。「對不起,我竟然會忘了——」她一邊說一邊拉開幾個櫃子門。「有,我這里有一點偵探小說,你自己來挑。」

韓宕沒去挑書,他被她剛才弄的東西引去注意力。「這你做的?」他伸手從桌上取來竹筷,放在手心把玩。「手工還真細膩……」

「沒你說得那麼好,我只是喜歡做它罷了。」誰不愛听贊美,被韓宕這麼一說,琉衣瞼再度紅了。

「原來你靠做這為生?」

琉衣一听,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若是這樣,那我現在大概已經餓死了。它

只是我的興趣,雖然有人買,但那點錢還不夠我付材料費。」她伸手取走韓宕手中的竹筷,然後拿起細沙紙,一點一點刨平筷面。

「在台灣從事設計工作賺錢,得需要花很多時間跟力氣。時間這部分我有,但一說起力氣,我就只能舉雙手投降。」

「我第二次听你這麼說。」韓宕打量琉衣,穿苦白衣黑裙的她看起來清麗動人,完全看不出她身體哪有什麼問題——除非太瘦也是一種病?!「介意解釋一下嗎?」

琉衣羞澀一笑。「我天生下來心髒就有問題,擴張性心髒病,你大慨沒听過這名字,總之就是沒辦法熬夜,也沒辦法過度使用力氣。」

韓宕眉頭一皺,他想不到答案竟然會是這個。

由于他一時想下出話題接續,氣氛突然變得尷尬。關于這點,琉衣已經習慣了。她反而還安慰起韓宕。「它沒有你想像中嚴重,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我不要太累,不要給心髒太大的負擔,按時吃藥,其實我就跟一般人一樣,沒什麼太大差別。」

琉衣嘴上說得輕松,但韓宕何許人,怎麼可能瞧不出隱藏在她眉宇間的那點失落。

「對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韓宕,宕是一個寶蓋頭,下面一個石頭的石。」一般人問他名字,韓宕大概會隨意胡謁一個搪塞,但琉衣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有一點——他不想在她面前說謊。

「是這麼寫嗎?」琉衣抓起紙筆寫下。

韓宕點頭。

「好特別的名字!你父母親之所以會用這一個字,一定有什麼特殊涵義,對不對?」琉衣笑問。

沒想到這麼簡單一句話,卻教韓宕臉色大變。

「你不用回答沒關系,就當我沒問過,你不要生氣。」瞧他眼神一斂,琉衣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只是她不懂,她剛才的話,到底說錯了什麼?

「我表情有這麼明顯?」沒想到她光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心里情緒,黑眸警戒地注視琉衣不安的反應。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窺看人心思,但失去了「心」

之力他才恍然明白,原來被人看穿心事的感覺,竟是如此難堪。

琉衣覷看韓宕,腦袋輕輕一點。

韓宕閉起雙眼,深深吸了口氣。「說穿了沒什麼,我是孤兒,韓是我養父的姓,至于那個‘宕’字,據說是我爸媽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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