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情惡男 第7頁

「沒這麼嚴重……」琉衣吞吐地說。

可韓宕卻一搖頭,兀自把話題轉開。「你曾經有過什麼很喜歡,卻礙于某些條件,而不能擁有的東西?」

不知道他葫蘆里在賣什麼藥,琉衣只是看著他不吭氣。

「看著它你會忍不住想踫觸,可它卻拒絕你靠近,即使你已經站在它面前說你要它了,它還是不肯接受。」

他分明就是在說她——琉衣頓時紅了臉蛋,但堅決不讓自己情緒隨他起舞。「對不起,我並不怎麼相信一見鐘情。」

「看得出來。」韓宕唇角露出苦澀的一抹笑。「只是我想告訴你,相遇時間的長短從來就下是重點,有些東西,你一見它就馬上擄走你全部注意力,讓你滿腦袋只有它的存在。當然,這世上絕對會有其他與它類似的東西,但你在看到它時,心里已經明白——」

說到這,韓宕突然閉上嘴巴,表情嚴肅地看著琉衣。「這輩子,你非它不要。」

話說完,不等琉衣反應,韓宕隨即轉身下樓。只是不用看他也感覺得到,自他轉身那一刻,琉衣驚訝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第三章

或許是從琉衣口中打探出了韓宕的身世,自此之後,陳媽陳伯兩人絕口不再提起要趕他出去一事。雖然沒直接挑明要他多待幾天,但從陳媽煲雞炖鴨的殷勤勁來看,似乎已經當他是自家人般細心看護著。

但是韓宕與琉衣之間的氣氛,卻一反先前的熱絡,變得暗潮洶涌。

那日琉衣拒絕他之後,韓宕就不再主動找琉衣說話,表面上他保持著距離,但每天早上,琉衣總能在自己工作室的桌上,見到幾枝方采下來,上頭猶帶著露水的小花。

五溝水清上沃空氣好,隨便路邊拔來的野花都很美——但這可不表示韓宕摘回來送琉衣的花,都是他在路邊隨意亂摘的。他傷未痊愈,暫不能做激烈運動,所以

韓宕改以散步來鍛鏈身體。天將醒的同時他已整裝出門,穿著運動鞋帶著水壺,才幾天時間就把整個五溝村徹底模了一遍。

那些猶帶露水的花,就是他探險完後的「戰利品」。頭一天是一把手指大小的迷你玫瑰,第二天是一把白辦黃心的咸豐草,第三天是水藍藍的三色堇,第四天是一枝睡蓮,第五天是藍中帶紫的矢車菊……

第六天,韓宕方把碗大的曇花用水缽盛起放好,一回頭,琉衣已立在樓梯間等著攔人。

「我就知道是你。」接連幾天收到花,琉衣就猜是他送的。屋子里就他和她與陳媽陳伯,琉衣可不覺得陳伯有那麼浪漫,會刻意剪花給她。

韓宕沒說話,只是用著一雙像快燒起來的黑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她。被他瞧著瞧著,琉衣忍不住別開眼楮。他的視線太具侵略性,教她一顆心驟地怦怦狂跳。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這麼近地說話了。

琉衣喜歡這些花,但是一想到他為什麼送她花,琉衣心里就覺得不安——這也是琉衣之所以早起堵他的原因,她得拒絕他,不可以再給他希望。

「我說過,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就不用再費這些心思了。」

韓宕側頭朝桌子方向瞟了—眼,他昨天摘來送她的矢車菊還嬌女敕地偎在水瓶里,分明一副受到人細心呵護的模樣。

他淡淡一笑。「你不喜歡,盡可以把它們丟了。」

琉衣搖頭。「我沒說我不喜歡,我喜歡它們,但是——」

韓宕接話。「你不喜歡我。」

琉衣一愣,她沒想到韓宕竟會這麼說,急忙出聲反駁。「不不,不是這樣子的,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並沒有不喜歡你,我只是——」

「擔心?畏懼?」韓宕每說一句,就朝琉衣方向靠近一步。

被他炙熱的眼楮盯著,琉衣只能倉皇地朝後退去,直到背抵住牆壁。

兩人目光相接,琉衣只覺得自己兩條腿像快融化似的,頻頻打顫。

「韓宕……」琉衣哀求地喚。他這樣看著她,她會怕……

「噓。」他伸出一只手指輕壓住她的唇。

琉衣不說話了。被他這樣近距離貼著,他暖熱體溫波波襲來,琉衣心底頓時騷動不已。

他想做什麼?琉衣鼻息微喘地瞅著韓宕,他厚薄適中的唇辦就近在眼前,琉衣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

韓宕伸出只手,緩慢地幫琉衣把頭發塞到耳後。

這樣的舉動已經過頭了。琉衣張開嘴,正想出聲要他離遠些的同時,樓下突然傳來陳媽的喊聲——

「韓先生,小姐,你們跑哪去了?還不快出來吃早飯。」

「我喜歡送你花,而你喜歡它,這樣不是很好?」

「但是——」

韓宕不給琉衣說話的機會,他微微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噯,你等等——」

但韓宕才不理她。

「哎呦!」琉衣嘟著嘴巴走來到工作桌前,看著正偎在水缽里散發清香的白色曇花,琉衣揉揉心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正在她胸口激蕩著。

靶覺韓宕好似藉著花在提醒她——不管你怎麼說,我是不會放棄的。

老天爺啊!為什麼她一跟他四目相對,她的心就會亂糟糟,就是沒辦法把話講清楚說明白呢?

他說他還要繼續送她……琉衣長長一嘆。她究竟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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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天。

上午約莫十點半,陳媽買完菜回來,一推開客廳門,就見韓宕心事重重地瞪著面前的手提電腦發呆。

電腦是韓宕從他車上拎進來的。每隔一、兩天,韓宕就會發mail和潘瑟他們保持聯系。頭一次使用網路當天,韓宕還塞給陳媽兩萬塊,說是要補貼他住在這里的花費,陳媽拒絕,但韓宕說什麼就是不肯拿回去。

「嘿!回魂噢!」韓宕表情實在怪異,陳媽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揮揮。

韓宕轉動眸子看了陳媽一眼,隨即收起電腦,游魂似地躲進他房間。

方才上網收信,不意讀到了一個教他震驚的消息——潘瑟信上寫著,韓宕的生母今早方過世,問他如何處理。

她走了?!

閉上眼楮,當時與她見面的畫面韓宕仍歷歷在目,坦白說,連自己是誰也記不清的她已經徒具空殼,但才多久時間,她竟連具空殼也沒有了。

這個消息震撼了韓宕。他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他得一個人靜一靜。

韓宕出門時沒通知屋里任何人。

「我看我們去出找找好了。我覺得不太放心,我買菜回來的時候,看見他表情怪怪的——」琉衣下樓時剛好听見陳媽這麼說著。

一問清楚事情經過,琉衣馬上說她也要幫忙找人。

「小姐你不要去啦,外頭太陽那麼曬……」

琉衣不由分說推開陳媽隨即出門,中午十一點半,白花花的太陽當頭照,琉衣沿著東興路走到底,沒看見韓宕身影。她只好轉回頭,朝相接的西盛路前進。

行經觀山海房,耳利的琉衣突然听見—陣斷續的長笛樂音。不知怎麼搞的,她直覺這聲音跟韓宕有關。

他就在那兒。

彷佛背後長了眼楮,循著樂音,來到社區公園,琉衣一瞥見韓宕身影,他剛好把湊在嘴邊的銀色長笛放下。

從琉衣站的這角度看不見韓宕表情,但琉衣依稀靶覺得到,他正為了某件事而哀傷著。

鞋子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引起韓宕注意,他一轉頭瞧見琉衣就站在身後不遠處,他那盛滿憂傷的黑眼楮,像突然見到光明似的一亮。

他那表情,琉衣從來沒有見過,像是一種徹底孤獨的絕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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