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態度?」革明顏粗著氣吼她,眼楮一瞥她,語氣又降了半調,「冷不冷?」
雙手交叉搓著雙臂,蕭郁艷垂著頭,一點回答的心情都沒有。今後住在哪兒才是思考的關鍵。所有物件證明都付之一炬,她目前又身無分文,再租房子又不太現實,又怕被他發現……還是去找依依吧……
「披上。」
話音剛落,還帶著他身體溫度與味道的西服外套就搭在了她的背上。從沉思中回神的蕭郁艷一愣,不解地抬頭望他。
「不想感冒就乖一點。」不知道自己說話的語氣像在哄小孩,他只顧不自在地別開了臉,像對指示燈有仇似的瞪它。
「謝謝、」她囁嚅著抓緊了衣領口,縮了縮身體。
一時間,莫名的尷尬浮現在小小的電梯間內。平日里十來秒的等待時間,今日也似乎特別漫長。
「咳……」他清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這麼直接道謝,真不像你的作風。」
「我平日里怎樣了?」才說她听話,她卻立刻挑釁。
「就像現在這樣,凶巴巴,得禮不饒人。」革明顏顯然不知「客氣」二字怎麼寫。
「那是因為你態度惡劣,沒事總挑我的刺。」蕭郁艷不服氣地反駁。
氣氛頓時熱絡起來。「我哪有針對你,是你工作有問題才對——」
「你是對我和你爸的事心懷妒忌與不滿,才將私情帶到工作上來。」她快嘴搶白。
「公私分明是我的特性,怎麼可能——」革明顏原來不看她的頭扭回來,瞪著她、正欲大聲分辯,卻忽然停住了。
「怎麼可能什麼?」一心要爭個分明的蕭郁艷失去往日的精明,沒留意他目光的變化。
「怎麼怎麼……」他沒有意識地喃喃重復著單調的兩個字,向下望的目光重蹈被驅逐的兩個男人的覆轍。
「喂,說話呀!你在看什麼……」訝異著的蕭郁艷順著他的目光低頭,馬上臉紅地噤了聲。雖然有心理準備,一路上被人看也看習慣了,但對象若是他,她仍擺月兌不了心慌與羞澀。「看什麼看。」她背過身子,拉緊了衣領。
美景頓時消失,革明顏也像是剛從夢中清醒一般,混沌的雙眼暫時無神。
蕭郁艷今天引起騷動的元凶,在于她的衣著。雖然身材極佳,但被職業套裝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她,多年來的風情是欲迎還拒的。可她現在只穿了件白色絲綢吊帶睡衣,腳下還趿著拖鞋,胸前清晰的溝線和修長光潔的腿部,實在遮不住。
而最誘人的是,吊帶睡衣還是被浸濕的,全身所有的玲瓏曲線都透了出來。莫怪男人看到如此尤物的她,會流著口水目不轉楮了。
「既然有膽上街,還怕被人看不成?」一想到她臉紅羞澀的模樣被無數人看到,革明顏的語氣立即恢復了往日的無禮。
「你以為我願意?!」她無辜被冤枉了,蕭郁艷人大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今天九點整是同‘莫西羅’公司代表作首輪談判,你應該清楚這家代表巴黎最高貴時裝品牌的公司有多難纏。可如果拿到代理權,全國獨家的我們利潤又會增長無數百分點——」
「就算你以工作為第一意識、提前半小時上班,對方看到你這副裝扮也不會同你簽約。」和她對吼永遠不會等她把話說完。當然,反之亦然。
「你眼珠子掉了不成?看不到我是一身透濕啊?」又冷又氣,蕭郁艷渾身顫抖。
「誰知道你玩的什麼花樣?」革明顏和她並排地怒氣沖沖走在八樓走廊上,繼續吵架。
「玩玩玩!只有你這種花心大蘿卜才會成天想女人會變著什麼法子勾引別人!」蕭郁艷直步走向她辦公間。推開門,反手將肩上衣服一抓,使力往前一甩,長腿一勾,桃木門「砰」地合上。
辦公室與她相連的革明顏自是走在她身後,防也沒防到一個黑影突然壓過來——西服正掛在他頭頂,壞了他一早精心整理過的發型;眼前一黑的他更是一頭撞上堅硬的木門,硬挺的鼻子一陣痛麻。
「你大姨媽來了,還是更年期到了?」他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捏成拳頭,捶著門板大喊,滿肚子火氣。
「要你管!兩個都有不行嗎?」蕭郁艷反鎖了門,在里間回吼,同時雙手打開簡易衣櫃。衣櫃里面擺滿了因場合所需而備置的日常用品和數套衣物——有時會回不了家而直接要在公司換衣服出外交際應酬——所以這里放有晚禮服,也有端正的職業裝。她抓過衣服,趁著革明顏還沒找到鑰匙,趕快換好衣服,然後快速地對著鏡子化妝。整理頭發。
她的自尊怎麼可能允許她做出穿著睡衣上街的事情?那個男人腦袋銹掉了,才會亂說話的。邊描著眉,蕭郁艷心里沒個好氣。其實,所有起因都在于她的公寓著火了。她昨晚和陽陽在好友文依依家玩通宵,當她早上一打開電視、看到新聞上在播她所住的那棟公寓失火時,她才會衣衫不整往家沖。
因為在同一個住宅區,當她五分鐘後到達時,大火還未撲滅。一不小心,她被消防車淋個正著,之後又是巡查、盤問、登記。等她想起時,時間已是八點一刻了。想到公司有備用的所有衣物,既不會延誤工作又可換裝,她也沒多考慮,拔腿就往離家兩站路的公司跑。
這樣努力的她,居然要被門外那臭男人罵?氣死她了!
此時,她桌上的電話響了。「喂——」
「郁艷,你沒事吧?你一聲不吭地跑掉,我到處找人時才知你公寓著火了。你現在情況如何?你手機在我這里,現場又找不到你,我只好試著打給公司,你竟然真的在!你是否太為公司賣命了?還有你昨天的衣服在我家,你穿的是什麼?鑰匙沒有,車也沒法開對不對?身無分文的你是跑步去公司的?」一口氣地吼出無數句子,電話那頭的女子自己都在拍胸哈氣。
「我沒事。」听到朋友心焦的問候,蕭郁艷微微笑了,簡潔地回答她所有問題。
「你騙我的吧?」艾依依一副不置信的口吻。
「咦?」蕭郁艷不懂她的反問。
「原來我們才貌雙全的蕭大美人也有腦袋轉得不快的時候。」艾依依得意地揶揄她,「你不會先上樓來換好衣服,再開車去公司嗎?」跑步去?她瘋掉了?
「真的耶!」蕭郁艷自己也笑出聲,「我一慌忙就——」
「不是慌忙吧?」艾依依顯然八卦到底,「公司有什麼特別吸引你所在嗎?還是,你如此拼命只為賭那一口氣?」她對蕭郁艷的了解已非一日之功。
艾依依的話把蕭郁艷給問住了。難道,一向冷靜的她失去常態,是因為在重大的工作機會來臨時,是為了急于證明自己並非「花瓶」,尤其是在「他」面前?
「好了好了,我說說而已。」心思細膩的艾依依打破僵局,將話題拉回,「除了你們家那一位,你沒別的要問的人嗎?’
「啊!陽陽沒被嚇著吧?」蕭郁艷趕緊問道。
艾依依在電話另一頭吃吃笑她,「她找不到你,哭了一小會兒。不過不用擔心,她還是蠻喜歡我這個美美阿姨的。」她甜美的聲音立即安慰了蕭郁艷的心,「待會兒我會送她去幼兒園。下班後我去接你吧。」
「謝謝,我——」蕭郁艷開心的笑臉正對上推門而人的革明顏。
他拉著一張臉,睨著她燦若陽光的笑臉,咬緊牙關,恨恨地想︰將他的關心拋在腦後的她在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