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的就是你 第18頁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亂說話……」他幾乎無聲地自哺,長嘆口氣。

「在她到來之前,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扭轉頭,不再理他。

HT的話將革明顏帶回到遇見蕭郁艷之前的融洽時光。他常常在「無夢」喝到近打烊,和她聊天聊到嘴皮子快破掉。雖然第二天會頂著宿醉的腦袋,但是整整一夜的開心讓他覺得再多一次也值。

「以前的我過得很滿足,可是現在的生活才叫幸福。」明知會惹HT不快,革明顏還是將她當作傾吐對象,「郁艷的嘴巴是超毒型的,毒到若和響尾蛇對咬,倒霉的肯定是那條蛇。」他煞有介事地在胸前劃十字,逗得HT當即笑出聲。

真好,她恢復正常了。革明顏眼角小心觀察著HT,嘴里繼續吐槽,「性格也超級別扭。介紹家人給男友認識不是大事一樁嗎?她居然不告訴我,害我當她爸是同志、她媽是美麗歹毒的後母,她則是甜美可人的白雪公主。」

「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小妖精吧?看到你出糗,她只怕肚里會笑翻天。」HT插嘴道。

「就是就是。」革明顏一下子找到了了解他苦惱的人,稱兄道弟般拍拍HT的肩膀,「幸好,她還有個天才女兒,我的心情才平衡了一點。」

「平衡什麼?」HT端出一碟鮭魚片作下酒菜,低語一句,「我請客」。

回她一個微笑當作感謝,革明顏丟了一片到張大的嘴里,悶悶地笑道︰「她女兒在公司里大叫我‘爸爸’,有全公司的人為證,這下她不和我結婚都不成了。」

「結婚?」HT的嘴巴頓時撐大到足夠塞進一個隻果。

「你也不用這樣驚訝吧?」革明顏喝口啤酒,不滿地咕噥,順便丟片鮭魚到她嘴里。

「喂……嗯……」忙著咀嚼的HT瞪他一眼,為他的頑皮。咽了數下,她才重新開口︰「她不是你爸的愛人嗎?」

一談到事實,革明顏剛剛還陽光照耀的心立刻陰沉,「喂,我幸福你妒忌嗎?偏在我心情最好的時候提到我爸。」

「逃避事實解決不了問題。」HT才不甩他隱隱的怒意,自顧自喝著高腳杯中的鳳梨汁。

「反正老爸現在不在。」革明顏抱頭低喃。

「他總會回來啊。」

「那我就造成既定事實。」他下定決心般握緊了拳頭。

「干嗎?你要硬來?」HT不置信地上下扇著手掌,滿臉不相信,「你從前追女生時吹噓的君子風度呢?」

「再不換點手腕,老婆就會變老媽啦!君子風度等著喝西北風吧!」他狠狠地灌口啤酒,同時叫酒保再來一大杯。

「玩真的?」HT感興趣地探近身體,「生米煮成熟飯嗎?要不要先拿我當實驗品?」

「為什麼?」听不懂的革明顏認真地望著HT,發現她不像開玩笑。

「你以為你對蕭郁艷說‘親愛的,今晚我們共度良宵可以嗎’,她則滿臉開心地回你一句‘親愛的,沒問題’?」HT哼笑兩聲,答案是很明顯的。

想象一下蕭郁艷听到後的反應——肯定不是「NOPROBLEM」,一記直勾拳倒更像她的風格。革明顏垂頭喪氣地撐著臉,淒涼地長嘆一聲。

「所以啦,拿我當實驗品吧,成果今晚見分曉。」HT晃著波本酒酒瓶,眨巴著眼誘惑他,「我的酒量一向自恃不錯。如果你今夜能把我灌醉,那個蕭郁艷豈不是手到擒來?」

「啊?你說的實驗是指這個?」革明顏一副糊涂樣。

「你以為是什麼?」HT輕輕笑著貼近革明顏的臉,伸出細長的十指,掐住他的脖子,「說!你腦子里在上演什麼下流劇情?」

幫明顏終于明白地笑著掙開她,縮到一旁,「誰叫你先說什麼生米煮熟飯,我會誤會是情理之中。」

「哼,我好心還被雷公親,你會遭報應的。」他退她進,又挪到他身邊,親見得緊。

彎著嘴角、俏皮笑著的HT仿佛換了個人般開朗。革明顏愣愣地瞪著她,頭腦有點轉不過來,這是平日里正正經經地站在吧台後調酒的那個人嗎?他要事先確認一下,「HT,你沒發燒吧?」

「我好心幫你出謀劃策,你以為我腦子燒壞了?」HT指著自己,受不了地嚷嚷,「唉,算你和這瓶波本60年無緣成只好自己喝。」她作勢要將酒往櫃里收。

「咦?波本60年?」一听到酒的名稱,革明顏立即從椅上跳起身子,撲向HT,「誰說我不喝?這麼貴的酒又有人請,不喝是笨蛋!」生怕她反悔,他率先搶過酒瓶死死地抱在懷中,四處翻著啟瓶器。

「酒不會飛啦。」HT揚揚手中的啟瓶器,無奈地嘆笑,「別管什麼灌不灌醉,先祝你愛情一路順風,然後我們之間的曖昧GAMEOVER!」「鏗」,她瀟灑與他踫杯。

三年間與她說不清的奇妙牽絆,被她一句「曖昧」輕松地概括。革明顏吞下第一口酒,心中翻騰著苦甜混雜的感覺。但當眼前冒出蕭郁艷總是掛著壞壞微笑的臉時,他的胸口馬上升出一股暖意。

「為我們之間繼續的友情,干杯!」他仰高頭,一飲而盡。

幽幽的藍調在耳邊淺淺圍繞,HT一如往昔的恬靜話語紓解著他的疲勞。卸下一樁心事的革明顏收了戒心,一杯杯濃酒下肚,不消多時,他已是腳步輕浮、眼前一片朦朧。

「明顏?明顏,醒醒啊?」依稀間,他听到HT在他身邊輕輕推著他,喚著他,「你醉成這樣,要我送你回家嗎?」

幫明顏勉強將眼睜開一條縫,滿嘴酒味地咕噥︰「好啊……反正郁艷今天住朋友家,不怕被她撞到誤會。」他邊說邊軟倒在HT的懷中,一如從前般信任。

「那就好。」HT站在他身邊,吃力地正欲扶正他身體時,一雙屬于男人的手幫了她一把。她抬頭,看清來人,躲在黑框眼鏡中的大眼楮忽然詭異地一笑。

對方也含著笑意,將車鑰匙遞到她手中,靠在她耳邊悄聲道︰「今晚有勞了。」

比出「OK」的手勢,HT扶起革明顏往酒吧外走去。醉到呢喃著不知哼些什麼的他在經過男人身邊時,閉合的眼恰巧眨了一下,隨後又緊緊關閉。

一直到倒入車座椅中,革明顏才用迷糊的神思捉到一絲線索——

那個男人,有點眼熟……可是,是誰呢?

***

他做了一個夢,從來沒做過的一個夢。夢里有一位少女,背對著他、坐在遠處抖動著肩頭,嚶嚶地哭泣。如水一樣柔順的長發垂在她的身後,他心神蕩漾地伸手去抓,手卻無力地垂落。待他瞪了自己的手半晌後再抬頭時,她已不知何時坐到他的身旁。

她的側面看起來非常哀傷。望著他的眸子,如霧氣覆蓋,瞳仁濕潤、卷卷的睫毛還沾著細細的水珠。含著未干淚水的漆亮眼眸,仿佛對他有千言萬語要說,卻欲言又止,只是靜靜地陪著一動也不動的他。

「你是誰……」他覺得自己的嘴動了下。

她只是搖著頭。什麼也不肯說,露出悲傷的微笑。

「那你為什麼悲傷?」他再度伸手想撫去她的眼淚,手卻如劃過空氣一般,重重落下。

「你不是屬于我一個人的……但我只屬于你……」她的嘆息似吟唱,溫婉的聲音像小鹿般嬌羞。

「我听不懂你說的。」他煩惱地想撐起身體,忽然發現身體如千斤重,動彈不得。

「你明明記得的。」她陡然提高聲音,似有些氣憤與不平,「你的身邊永遠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永遠都沒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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