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的就是你 第19頁

「那是在大學時年少輕狂的我,現在的我——」他急欲證明自己改過自新,扯著身上端整的西服要給她看,「你看,我現在規規矩矩地上班,我——」他的聲音停住,不置信地盯著自己的衣服,再抬眼望著她,她則冷冷笑著,一副「看你怎麼解釋」的模樣。

他身上何時穿上水紅色的絲質襯衣、深紅色的皮褲?想起來似的模模自己的頭發,甚至是三公分的平頭。再看看左右,一大堆不認識的女人緊貼著他,媚笑著一個勁兒灌他酒喝。

時光倒退了五年,他竟回到了大學時代?!

「你听我解釋,那並不是真正的我!」他著急地擺手,拼命搖著頭,可惜阻止不了她的身影漸行漸遠,「我的荒唐早就結束在大學畢業最後那一天啊!為什麼會回到從前!」

一瞬間,心口慌亂異常。他覺得自己錯失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又無力攔住自己往熟悉的悲慘回憶中跳。不要!他不要想起那一天早晨的情形!

塵封在深遠記憶中的那一天——他用一夜狂飲和沒有禁忌的男女歡愉作為大學畢業的慶典。當醒來後,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他的額頭時,他卻藏不住內心的空虛與寂寞。

第一次品嘗到噬人的滋味,他恍惚間憶起陪了他一夜的溫曖身體。那是一具青澀、還帶著少女香味的身體,卻仿佛被淚水浸泡過。他把她抱在懷中時,她軟弱的哭泣聲似未消散,她心底的無奈好像可以通過緊緊的相擁,直直傳達到他心口,痛得他對自己四年來混亂的男女關系有了深深的唾棄。

他已經想不起她的臉,但永遠記得她用低泣聲鞭笞著他曾經的放浪。

四年的光陰流過,心房空洞得住不進一個人。當驚覺游戲人間的他終于遭到了報復、周圍只留下孤零零他一人時,一股溫暖抱住了他。滿室清冷,沒有半個人。他模著胸口,只能愣愣地看著窗外初升的陽光,金色的光芒具有安慰人心的力量嗎?還是她用她的悲傷與純真喚醒了他的良知?

重新開始也許不晚。他頭腦中突然涌現這個想法。而且他想留下她——她?她在哪里?

他揮舞著手臂,急切地在空氣中抓模,「喂!你是誰?你在哪兒?不要走!不要走啊!」

「我不走,我在這兒。」

一道溫柔的聲音瓦解了他因後悔而帶來的痛苦,革明顏如看到救命稻草般的緊緊捉住。睜開沉重的眼瞼,出現的竟是郁艷淡淡的笑臉。她輕輕模著他的額頭,柔柔地吻著他的發間,他听到她問他——「你會變成好男人是因為深切地懺悔過」?

「我不要再嘗一次空虛的滋味,我想要一份認認真真的感情。」郁艷不是住朋友家嗎?為何出現在這里?已經分不清是夢或是現實的他,混沌的腦筋只能依本能地老老實實回答,「那天早晨留下我一人面對滿室陽光的寂寞——我不要再有!」他緊緊地抱住戀人的身體,像個孩子般無賴,「郁艷,留下來陪我,我需要你,我是真的愛你。」

「我不會走,因為我也愛你。」蕭郁艷同樣地抱住他,窩在他的頸邊認真地說。

如果是夢,那他真心乞求永遠不要醒來。革明顏將大掌插入她的發間,一遍又一遍地仔細感受發絲的柔軟順滑,再痴痴地捧住她的瞼,不自信地呢喃︰「你是真的嗎?」

她用一個到唇邊的親吻作為回答。溫熱、潮濕的吻,在夢中會如此真切嗎?他皺起眉苦思。但下一秒,他就什麼也思考不了。因為順著身體的本能要求,他抱住一直渴求的人兒的身體,回她一個吻。

她的唇一如之前品嘗到的香甜柔軟,還有吻到的細膩的肌膚、小巧的下巴、柔軟的耳垂、縴細的頸項……

為什麼是她呢?為什麼會愛上差點成為他母親的人呢?難道說,在自家長廊中見到她的第一眼時,雖然他是怒氣沖沖地前去興師問罪的,但其實見到她的第一眼後,就被她捕獲了?因此氣不過她的精明能干以及與老爸的緋聞,才會事事對她找茬?

「再吻下去會出事哦……」她貼在他耳邊,用指微微隔開他索吻的唇,略帶輕佻地笑著提醒。卷卷的長發垂在她艷麗的臉頰旁,說不出的媚惑。

「那正好,我就可以明正言順地獨佔你。」他也笑了,再次覆身,用手拉開她的指。當抵到棉質床單時,他的目光被手邊一道黑色吸引——

他猛然睜大眼,想看得更清晰。可是喝多了酒的腦子顯然不听他使喚,眼前的景物旋轉得厲害且模糊。

那是——他努力捕捉一閃而逝的神思,試圖想起些什麼——一個濃郁的吻阻止了他。革明顏眯起眼,貼著他臉說話的是蕭郁艷。

「不想繼續嗎?」

她夾雜著誘人喘息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麻。革明顏甩甩頭,將疑慮暫時丟到太平洋,再次投入到激情中。

側著臉享受親吻的蕭郁艷用他看不見的狡猾笑容,伸指一彈——黑色邊框眼鏡劃破空氣,接受重力落到地毯上,幾近無聲。

今天的夜晚,是漫長而奇妙的。

***

雖然眼楮睜開了很久.頭腦也無比清醒,但革明顏多麼希望此時自己仍舊身在夢境。

滿屋子都是縱情後的旖旎味道。女性身體的馨香,他的體味,纏繞在一塊兒,無時無刻地不提醒他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HT送喝醉的他回家,然後他都干了些什麼?革明顏坐直身體,瞪大眼,又驚又懼地抱緊頭,企圖回想起任何可以證明他倆之間出錯的線索。

不,這不是真的!他和HT剛剛用喝酒的方式慶祝友誼的回歸,下一秒鐘,醉倒的他便將她錯認作郁艷,轉而抱了她?革明顏抓緊手底下的床單,卻被床單的汗漬感嚇得連連甩手,加深他的恐慌。

她的體溫、發際的香味、手指的觸感……一幕幕還清晰地刻在他心中。他明明記得抱住的是郁艷,難道全是屬于HT的?

「不可能。誰告訴我昨夜只是一場春夢。」他搖著頭,苦笑地瞪著身下大床上凌亂的床單,無論如何呼吸都散不了的味道,證明他在自我欺騙。

如果他緊擁的人真是HT,那郁艷怎麼辦?一氣之下的她有可能重投父親的懷抱嗎?無法預知的殘酷現實,革明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著進行心理建設。

沒事的,郁艷並不認識HT,只要他不再去「無夢」,他與HT之間就再無瓜葛,郁艷也無從與她交往,一切也不會被戳穿……

「明顏,你還沒起床嗎?」門外突然響起蕭郁艷的聲音,嚇得革明顏猛地從床上彈起。

「起、起來了。」他想了起來,自打郁艷有了代理屋主的權力後,一直幫他整理房間。完了,她會進來的!幫明顏急得在原地跳腳。床單、味道,不知道還留下什麼「罪證」……他急急地跑到窗邊,打開窗子。一股冷風撲面,稍稍沖淡他的慌張與自責。

伴著一聲「我進來了」,蕭郁艷出現在房門口,每天早上可以看到的臉龐,一如從前地夾雜著看不清情緒的禮貌微笑,「好稀奇,你今天會主動起床後開窗。」

「啊……是嗎……以前沒有嗎?」他模著後腦勺,閃爍著目光、左右其詞。

「杵在這兒干嗎?你喜歡一大早當電線桿?飯做好了在桌上,你快點洗漱準備上班啊。」蕭郁艷叉著腰,像個小避家婆一樣,生氣勃勃地數落他。

幫明顏像從來沒見過她般,直直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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