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花 第2頁

襲衍威的臉色倏地變得十分陰沉,他環顧一眼逐漸圍觀過來的賓客,及堂兄護住汪紫薰的那只左手,不悅地道︰

「堂兄,這是我的家務事,請你不要插手。」

懊死!襲自琮有什麼毛病啊?怎麼突然管起他的事來了?

汪紫薰眨了眨刺痛的翦水雙瞳,試著將懦弱的淚水逼回去。「相公,求你不……不要生氣了。」

她低著螓首,不知所措地絞動蔥白玉指,清柔的俏臉染因恐懼而變得慘白一片,毫無血色。

襲自琮的眼眸深處慢慢凝聚一道銳冷的寒光。「衍威,凡事不要太過分。」

襲千瓖看出這是他大哥即將發怒的征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虹情,叫堂嫂帶你去吃東西。」

現在可不是他大哥那要命的軟心腸發作的時機,就算他看不慣襲衍威教訓妻子的方式,也沒有插手的余地。

「大姐姐,虹情肚子餓了,我們可不可以去吃東西啊?」

襲虹情撒嬌地拉了拉汪紫薰的衣袖,鬼靈精的她哪會不懂得察言觀色。

汪紫薰不安地抬起腦袋瓜子,小心翼翼地詢問襲衍威。「相公,可以嗎?」

襲衍威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小心照顧好虹情,不然有你好看的。」

汪紫薰悄悄松了口氣,她沒有天真到以為襲衍威饒過她了,但是,能獲得一個喘息的時間也算不錯了。

※※※

當晚——

「襲家莊」擺下豪華的筵席,宴請每一位前來祝賀的賓客們。

只听到端菜送湯聲不絕于耳,喝酒劃拳聲也此起彼落,好不熱鬧啊!

酒過三巡後,襲大宇笑呵呵地坐了下來,那張福泰的老臉上不但紅得發亮,還有掩不住的得意和幾分酒意,伴隨著從他嘴中不斷溢散出來的朗笑聲,更顯得他心花怒放、喜氣洋洋。

「老爺爺,大姐姐呢﹖」

襲虹情嬌脆的嗓音立刻從隔壁桌幾響起。

「虹情,要喊伯父才行。」

襲自琮低聲地糾正身旁的妹妹,由于襲千瓖不喜歡這種吵雜的場面,所以照顧襲虹情的責任就落在他身上了。

「自琮,沒關系,虹情喜歡怎麼喊就隨她吧!」襲大字慈祥地笑道︰「虹倩,你問的是哪位大姐姐啊?」

襲虹情露出天真的笑靨。「就是紫薰姐姐啊!她教我彈琴,好好玩喔!我好喜歡她喔!」

「紫薰﹖﹗」只見襲大宇的二媳婦鳳儀輕蔑地撇動唇角。「哼!那女人只會惹爹生氣,她哪敢出來啊!」

她精明的麗顏上寫滿了鄙夷,自從她嫁進襲家後,就一直看汪紫薰不順眼,除了討厭她老愛裝出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外,更痛恨她搶走了她理想中的丈夫人選,佔了「襲家莊」大夫人的位置。

「鳳儀。」襲大宇的次子襲衍武,同時也是鳳儀的丈夫警告地瞪她一眼。「別在爹的壽誕上亂說話。」

家丑最好不要外揚!

「難道我有說錯嗎﹖紫薰本來就不討公公的歡心嘛!」鳳儀無視于丈夫的警告,繼續提高聲音說下去。「她嫁進襲家那麼多年,連個一男半女都沒生過,真不知道我們襲家養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做什麼?」

頓時,現場陷入一片沉默,氣氛顯得有點尷尬與詭譎,不過,更令人納悶的是,鳳儀說出這番惡毒的話語後,竟然沒有人挺身為汪紫薰說一句話,這包括她的丈夫與公公。

襲自琮的黑眸閃過一抹厭惡之色,他伯父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縱容媳婦說出這種話呢?難道他也認為女人的價值就只是生孩子嗎?

「大哥,不下蛋的母雞是什麼啊﹖母雞怎麼會不下蛋呢?」襲虹情睜圓了困惑的美眸,明知故問。

襲虹情的心智雖然一直停留在九歲,但這並不表示她听不出來鳳儀在說汪紫薰的壞話。

「別說話,快點把東西吃完。」

襲自琮模了模襲虹情的後腦勺,同時,那雙深沉的黑眸不贊同地橫睇了鳳儀一眼。

「自琮,讓你看笑話了。」襲大宇上揚的嘴角依然笑呵呵的。「鳳儀就是這個性子,你听一听就算了。」

「我明白了。」

襲自琮終于明白汪紫薰那驚惶、退縮的態度是怎麼來的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她大概是因為沒有生下兒女,所以不受公公與丈夫的寵愛。

襲虹倩沒有如願見到她的大姐姐,可愛的嘴角立即垮了下來,她用竹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碗中的飯菜,一臉的不高興。

襲衍威敬了父親一杯酒後,才注意到小堂妹那悶悶不樂的神情,他連忙討好地問︰「虹情,你怎麼不吃了?是不是不喜歡桌上的菜呢﹖」

他雖然不滿父親那麼重視襲自琮他們兄妹,但是,在他父親的面前好歹也要假裝一下,況且,他還挺喜歡這個小堂妹的。

「我要紫薰姐姐陪我吃飯。」襲虹情不理會襲衍威,她可憐兮兮的朝她大哥抱怨。「我不喜歡這里的人,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都會偷偷罵我、欺負我,我只喜歡紫薰姐姐一個人。」

襲大宇那原本笑得合不攏的嘴突然閉起來,來回瞪視著兒子、媳婦數眼,然後橫眉怒目地問︰「虹情說的是不是真的?」

可惡!他前幾天明明交代他們要對襲虹情友善一點,並且對她的不正常視而不見,沒想到他們全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爹,我們怎麼可能會欺負虹情呢?」鳳儀強作笑容的說︰「她長得那麼甜美可愛,我們疼她都來不及了,根本不可能欺負她嘛!」

嘖!小笨蛋也會告狀啊!她真是看走眼了。

襲自琮擰起兩道冷峻的俊眉,嚴厲地審視他們滿臉心虛慌張的神情。

「虹情不會說謊。」

他們的父母早逝,在他和襲千瓖細心的教養下,襲虹情的痛雖然一直無法治愈,但她卻比一般同齡的姑娘還要慧黠甜美,她的同情心雖然豐富,但是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她善良熱忱,而且從未撒過謊。

襲大宇捻了捻及胸的長鬚,打圓場地朗笑幾聲。「自琮,是我管教無方,你別放在心上。來,我們再干一杯。」

襲自琮內斂的瞳眸定定地盯著他伯父那無所謂的笑容,直到看見他嘴邊的笑容有點僵了,才端起酒杯緩緩啜了一口美酒。

「伯父,明天我們就要告辭了,船行還有些事等著我們回去處理。」

「自琮,你們才待一天而已,干嘛急著回去呢?」襲大宇皺起眉頭,連忙出聲挽留他們。「再留下來多玩幾天嘛!我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面了。」

「是啊!堂兄,我尚未盡地主之誼帶你們四處游玩呢!再說,我們之間的合作計畫也還沒談好,你們先不要急著走嘛!」

襲衍威在心里暗暗叫糟,與「千里船行」的計畫沒談妥不打緊,但他的私人計畫可是非執行不可。

「我不待在虹情不受歡迎的地方。」襲自琮低沉的嗓音充滿不悅。「虹情,我們離開這里。」

「好。」襲虹情開心地跳起來。「那我們可不可以帶紫薰姐姐回家?」

「不行。」襲自琮面無表情地帶著襲虹情離開。

※※※

直到晚上,汪紫薰才有時間處理臉上的傷。

雖然經過了好幾個時辰,臉上的紅腫早已變成烏黑的瘀青了,但她仍將「青草膏」涂在左頰上,只求降低一點刺痛的感覺。

擦完藥膏,她的淚水也因疼痛而流了下來。

「唉!真倒楣……」

汪紫薰一邊輕聲埋怨,一邊把「青草膏」收進櫃子里。

都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害的,如果他沒有多管閑事的話,今晚她就不用再挨一頓打了。

汪紫薰嘆息一聲,秀致的雙眉間有股濃得化不開的憂郁與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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