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探探狀況,她小心翼翼地拉過向總一雙手臂,用銀針往他手腕一刺,沾了些仔細觀看了會兒,才松口氣。
血是異常的紅,艷得讓人心里發毛。
"娘,我馬上用他的血祭您在天之靈。"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輕語中微帶泣音,眼眶染上淺紅。
起身,打算到市集中買匹馬,將他運到母親喪生的所在,一命償一命。她也將追隨母親而去。
半轉過身子,頸上忽地傳來一股疼痛,不可置信地想找尋偷襲之人,卻不支軟倒。昏厥前,她看見坐起身的向總,帶著嘲弄笑望著她,伸出雙臂……
強烈的不甘與怨恨伴隨她進入漫無邊際的黑暗。
接住她綿軟的身子,向總好溫柔地道︰"青兒,乖青兒,你忘了為師的和五仙教教主是好友嗎?"
摟著她站起身,他抬頭瞟了下垂首立在眼前的無名。"覺得對不住她?"
沒有否認,也不敢承認,垂著首不動一下。
"若她不來尋我,你原不用這麼做。"三言兩語將一切罪過推到無名身上。
敲昏司徒青的正是無名,他遵從向總的命令,在司徒青使毒之後將她打昏。
無力地比了幾個手勢,詢問向總將如河處理司徒青。
"你不用煩心,牽馬來。"
又望了眼司徒青雙眉緊結、滿臉不甘地沉靜面龐,無名順從地走出小巷,去牽馬。
"你以為此生你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嗎?青兒,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可是為師的重要的寶物。"輕柔似訴情話,性感唇角是抹狂肆的邪笑。
???
"啊——"淒厲的喊叫聲被厚重石牆反彈回來,回蕩在清冷石室中。
僅著褻衣褻褲,司徒青雙手懸空掉在石室中央,頸部上縛有一條繩索,往下的則綁住雙腳足踝。
那條繩索橫過石室頂上一個圓滾桶,延伸到坐在不遠處的向總手上。
柔軟縴軀朝後曲成不可能的弓型,櫻唇半啟細弱喘氣著,細致五官因痛苦而扭曲。
"青兒,很痛嗎?真是可憐。"愛憐地嘆道,向總放松手上緊拉的麻繩。
將司徒青曲成弓型的力道突然間消失,又是一波痛苦。縴細頸猛力向前傾去,一股惡心感在胸懷間炸開,足踝迅速往下彈去,像要月兌離她的身體,傳來撕扯的痛意。
"殺……殺了我……"猛咳,她痛苦嘶吼。
"嘖,更是個壞孩子,這麼看輕父母給的生命。"搖頭皺眉,他又化身為諄諄善誘的嚴師。
"該罰。"輕喝,他一扯麻繩。
"啊——"刺銳的慘叫嘶啞,她本已潛入混沌的意識又清晰異常,痛苦更加鮮明。
她並不想服輸,真的不想,但連續四日的折磨,讓她又想一死了之。
"娘——娘"她突然瞪大眼望著石室頂上,瘋狂地叫喊,身體不顧痛苦地扭動起來。
向總大驚,忙放松麻繩,一箭步沖上前摟住司徒青扭曲成異常狀態的軀體。
一時無暇細想自己為何感到些微不舍,甚至做出安撫她的行為,向總已溫柔地拍撫她僵直的背脊,安慰道︰"乖乖青兒,別怕別怕,師父不欺侮你就是了。"
小臉用力搖動,垂落的長發雜亂散在空中搖晃,她急促地喘著,不發一語,身子仍僵直著詭異的形狀。
"青兒,青兒,青兒……"反復呼喚她的名字,他在芙頰上烙下了一個又一個輕吻。
奇異的空間、黑暗、雜亂、詭異、令人寒冷不快,卻只屬于他倆,無人得以介入分毫。
許久,司徒青僵硬的身子緩緩放松,狂亂的眸漸漸歸復平靜卻仍無神,像顆玻璃珠一般。
"娘……為什麼不來救青兒?為什麼不來看女兒?"幽幽輕語,她落下四日來第一滴淚。
"她死了!你听清楚,你娘早就成了一堆枯骨!"抓牢她削肩使勁搖晃,莫名揚起的怒火燒毀他的憐惜。
縴軀猛地一震,螓首輕輕抬頭,雙眸搜索他的眸,緊鎖定。"我恨你——"
猛地,她怨毒地朝著他吼道,氣息一時轉不過來,竟昏厥過去。
急忙扶住她軟倒的身體,深怕縛在她細頸上的麻繩會窒住她的呼吸,然而心中卻涌出殘忍的快意。
"你恨我是嗎?那就更恨我吧,因為除此之外,你一無所有,啥也不能做。哈哈哈哈——"
???
月兒像塊銀元,燦燦散發白光,照亮幽境中的房舍、庭園。
一抹黑影在月色里小心翼翼地行動,不時左右張望,像只受驚的小動物。
躡手躡腳地行至石室外,無名謹慎地四周張望了下,才輕推開門,一進室中立即合上門。沒有留心在不遠處的樹後,有道黑影閃入。
模出燭火點上,他被眼中所見懾住……
司徒青憔悴蒼白的臉蛋似折斷般垂在胸前,秀發蓬松散亂地垂在頰側、背上,卻遮掩不住雪白玉體上交錯的傷痕。縴細藕臂緊繃地被固定在自屋頂垂下的鐵銬中,支撐全身的重量。頸上和足踝皆有一道紅腫泛青的瘀傷,其上有些許擦傷。
用力喘了幾口氣,無名急忙走上前,慌慌張張地要將她解下了來。
"別踫我!"才到她手腕,司徒青觸電似尖喊,身子直往後縮,抬起的小臉凶狠地瞪著無名。
一驚,他忙收回手,不知所措地比著手勢。
用力眯眼望著他許久,她才緩緩吐口長氣,放松緊繃的身體。"無名,你怎麼來了?"
見她認出自己,無名也松了口氣,走上前將她的手銬解開,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
"你放了我可以嗎?向總會不會對你不利?"虛弱地靠在他懷中,她不安地詢問。
垂首,他不知該答什麼才好。能告訴她,因為愛著她,才甘冒如此凶險嗎?
又何必呢?她心里只有向總一人,就算是恨,仍放不下其余人,說不說出口又有何分別?
"無名,你這麼是背叛向總,他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想害你。"掙扯著要推開他,卻被摟得更牢。
緊結著眉心,他只手比道︰那日偷襲你的人是我,我對不起你。
望著他自責的面孔,她搖搖頭溫言︰"不用對我抱歉,這全是向總的奸計,你只是盡忠而已。"
眉頭稍稍舒解,他打橫抱起她,往外頭走。
"我不走,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你該知道。且我也不願逃。今日走後,我仍會回來……走不走都一樣。"手抵住門扉不讓無名開,她語調堅忍毫不畏縮。
四日來受盡折磨,她想死卻不會考慮開口求饒。盡避她明白,只要求饒,向總便會停止永無止盡的折磨,然那意味著認輸,敗給自己、敗給他。
不苟同地搖頭,他以罕見的強硬將門拉開,走出去。
"你氣我放不下?無名,我不知當時向總是在何種狀況下救了你,但我記得他是怎麼殘忍地殺了我母親。無名,我不該恨他?不該替我母親復仇?"從他的神色看出薄怒,她再一次闡述自己心意。
嘆口氣,他只能向前疾走,整理自己紊亂復雜的心思。
走進馬廄將她放置馬上,正想解開韁繩,司徒青伸手按住他的手搖頭。
"如果你真要救我走,別騎馬。"
默了默,他恍然大悟地一擊掌,將她重新抱進懷中。
比起馬的腳程,他的輕功更快過十倍不止,更何況馬的蹄聲在暗夜何其響亮,向總豈有听不見之理?
"我現在走,總有一天仍會回來……你還會在這兒嗎?"仰頭索求他的保證,她怕極唯一的朋友會遭遇不測。
苦笑,他心虛地頷首,隨即別開首,小心觀察四周,即使出輕功,迅速朝大草原的方向而去。
要不了多久,兩人到達離那異境百里之外的草原,無名才停下腳步,輕喘地調整呼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