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上是難分男女,舉手投足間,卻顯出姑娘家的嬌態?」
深望他一眼,申書苗扁嘴笑答︰「你在侮辱我嘛!這身模樣是姑娘該有的嗎?」
愣怔了征,阿奴歉然道︰「對不住,我說錯話了。」心底卻罩上一層不確定。
「沒的事,出去吧!我要沐浴了。」伸手推人,小臉堆著嬌俏的笑容。
阿奴反手彈了下她的眉心,才領了兩名少年出去,掩上房門。
听著腳步聲離去,申書苗險些虛月兌地癱軟在地上。今日定是撞上大凶星,兩年未被人懷疑的性別,一下子有了兩人露出疑問,倒霉到佬佬家了。
重嘆口氣,申書苗褪去層層衣裳,泡入水中。羊脂般白細的肌膚透出微粉紅的光暈,映著水面閃閃。
水氣蒸騰中,申書苗漸漸放松了精神,眸半閉起,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她已點起頭來。
悄然間,一抹頎長人影立于她前方,陰影整個兒籠罩住她,暗黑的眸閃著特殊神采。
不禁打個寒顫,她猛地驚醒,愕然地與不速之客沉默相望,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時下少年連身子都與女人一般。」薄唇輕緩開合著,話中滿是促狹。
「大……大……大……」總算出了聲,但仍結巴不能成語。
今日肯定撞到大凶星!回到申府不過三日多,一切全走樣兒了。
申浞咧嘴一笑,齒白如磁。「大什麼?大公子還是大哥?」語調輕柔,卻令申書苗豎起頸後寒毛。
身份不但露了餡兒,連身子也被看光了。羞得她不知所措,臉蛋直紅至頸子。倉皇間,雙手緊捂著胸口,一臉無助地僵望申浞。
早知如此,她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得拒絕與申浞回申府。這地方,十之八九與她八字相克。
僵了半晌,她見他無回避的意思,可憐兮兮地開口︰「唉!你走開,我要穿衣服。」水有點冷了,且不足以遮避他過分放肆的目光。
「成,但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杜雪雁的女兒?」他笑著要脅,反向前踏了步。
申書苗急往後縮,心有不甘地白他一眼,不肯開口。
這問題是多余的,她都這副模樣了,不是女的,還會是男的不成?
「不說?」又欺進一大步,已是站在盆緣。
「是啦!是啦,你走開!」申書苗氣得大叫,掬水潑向申浞。
他張開扇子一揮,水珠轉了方向,濕了一地。
斜睨地面的水漬,他似笑非笑地動動唇角,記憶中的她是否該更沉靜點兒。
「起來吧!你這種小女孩,我沒興趣。」淡笑,伸手入盆拉起申書苗。
謗本無法抵抗的情況下,她狼狽地跌入申浞結實的懷中,在冷空氣中打著寒顫。
埋怨掃了他一眼,月兌出他雙臂,拿起一邊的衣裳穿戴起來。
「可否告訴我,你怎麼發現的?」害她的自尊深受打擊。
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摺扇,他雲淡風清地道︰「你低估了我。」
「低估?我是嗎?」她喃道,披上外袍,玲瓏曲線霎時被遮蓋不見了。
「好吧!」她嘆口大氣。「我承認低估了你。現在,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她已往最壞的地方打算了,最多丟了小命。
「沒什麼打算,你仍留下。」他是窮極無聊才來揭穿她的。
她不信地瞅望他,兩年前的申浞有這麼寬宏大量嗎?再說,兩年能改變人多少?他又不是孩子。這其中必有文章!申浞的性格,陰暗的如日光照射不到的山洞。
「不信?要不你希望我怎麼著?」做好人看來真有些難,干脆放棄也好。
「除了死之外,隨你。」她說得瀟灑。
「說得這麼嚇人,我可不是個草菅人命的人。」
白眼瞪他,冷聲道︰「是嗎?我胸口的疤,又怎麼來的?」看了就令人氣結。
「為兄的也很好奇。」他堆起滿臉疑惑。
忍不住舉手往他胸前捶打,他靈活閃過,害她撲個空,腳步不穩地跌下。
痛哀一聲,膝頭重撞在地面,麻辣的疼痛,往上蔓爬。
直一該死的!
冷眼瞧她可憐地搓揉痛處,星眸含淚顯得無比嬌美。不自覺道︰「你到我房中去服侍!」也好就近照料她。
她猛地仰首,十足防備地盯著他。「咱們好歹也是兄妹!」若早些時候,她也就不在意去「服侍」他,反正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現下可不成,感覺很不舒服。
「你太稚女敕,我不會動你。」他斜瞪她,音調轉冷。
她太看不起他了,就算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踫她,省得給自己惹麻煩。
這會兒,申書苗可不開心了,扁嘴道︰「真傷人,我好歹也十五了。」
「你打算去我那兒,抑或要我領你去父親那兒?」不欲與之多說,他冷聲威脅。
少女心思反反復復,難以捉模,比官場上的那些老狐狸還難擺平,他不想費這種心思。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她道︰「你。」伸手握住他的。
餅往,她對于下嫁沈三采一事,抱持無所謂的心情,日前在小屋一見,她打心底厭惡他。
獐頭鼠目,面色因縱欲過度而憔悴、蒼白,風采之差難以言明。若說申浞是鬼王,那他至多是個小表。真不明白外頭的流言,為何會將兩人相提並論?
兩相此較,申書苗決定愛護自己。
「可是,我啥也不會喔!」這得先講明,省得到時被申浞領去見父親。
「我也不期望你會做啥。」他還記得她被寵出來的嬌生慣養。
盯著他好一會兒,確定他說的是真話,申書苗才放心的道︰「就這麼辦吧!」
***
兩年後——
「阿奴,這兒……」申書苗躲在樹後頭,悄聲叫著。
庭院中阿奴左右張望了下,才悄悄朝申書苗走去。
「什麼事,特別要我來。」喘口氣,他掩不住耽心。
申書苗神秘地笑笑,小手呈拳舉到阿奴面前。「奴,猜猜是啥?」
瞄了眼,阿奴搖搖頭。
「是大公子的頭發!」攤開掌心,答案揭曉。
啊!阿奴當場呆愣。
「這是我偷偷打他頭上剪來的。」瞧他一臉不以為然,她扁了扁嘴。
「什麼?」張大嘴,不敢相信自己所聞。
「你模模,好軟呢!」無視阿奴的震驚,申書苗笑得開心不已。
「這……我……」他是知道的。阿奴不禁紅了臉,思忖該如何回應申書苗。
自從她被申浞收到身邊作小廝後,阿奴三不五時便與她見個面,言談間他也清楚,她仍是清清白白的,純真得像張白紙。
他雖為她欣慰,卻也感到懷疑。申浞的性子他不敢說他清楚,但多少也是了解的,沒道理兩年來竟沒出事。
他怎知,眼前出落得愈加嬌美的申書苗,實則是個姑娘家,又是申府失蹤多年的小姐。
「對了,你知不知大公子午膳用哈?」見著阿奴的不自在,申書苗岔開了話題。
讓阿奴喘口氣,免得他不知所措。
「詠護衛呢?」阿奴想了會兒,疑問。
申書苗扁扁嘴,滿懷不快地道︰「誰知道!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害我上午教大公子訓了頓。」
想來就嘔,天曉得詠長會不見哩!申浞的三餐向來是他打理的,她怎知該如何?
這倒好,申浞捉住了機會,狠狠地冷嘲熱諷了她好一頓。
「這可麻煩,大公子嘴刁得緊。」阿奴扯緊眉心,沒點主意。
「哼!大公子。」申書苗皺皺鼻尖撇撇嘴,語帶諷刺。
「再半時辰就是大公子用膳的時候,恐怕我無法幫上忙。」歉然笑道,他真的無計可施。
輕哼,申書苗十足不甘願地開口︰「只得去問他了。」免不了又是一頓諷嘲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