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情爺兒 第19頁

小鈺再忍不住,沖上前要扶起申書苗,這才發覺她左臂不自然地垂掛肩上,肘部血肉模糊,隱隱瞧見刺出的骨頭。「小姐!」小鈺哭叫,手忙腳亂地想替申書苗接上骨頭,卻不知從何下手。

「快請大夫!快呀!」杜雪雁沖出房門大喊,然而「苗園」地處偏遠,又久無人住,一時三刻哪找得著人?

「詠長,瞧瞧去。」忽地,冷硬冰冷語自暗處傳出,一道人影風也似的竄入房內。

「詠護衛!」小鈺淚眼汪汪地看著詠長自自個兒手中將申書苗接去,怯怯叫了聲。

適才那聲音,十之八九是申浞,思及此,阿奴與小鈺均有些不安。

丙不其然,申浞月白身影,悄無聲息地浮出墨黑夜色,五官冷硬得嚇人,眼眸是暗紅色澤,閃著詭光。

「大公子。」阿奴喊了聲,恭敬一躬身,小鈺則恐懼地縮在他身後,不住發抖。

「許久未見,爹爹可安好。」申浞越過兩人,冷絕的目光牢牢盯在申望貴臉上,看得人一陣惡寒,冷徹心肺。

強自鎮定干笑數聲,申望貴裝模作樣道︰「也算你有些良心,找回了這小賤人,再遲過一年半載,怕找不著好人家嫁了。」

「爹想將妹妹嫁誰?」唇角微抽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十分生氣,語氣隱含殺意。

沒察覺申浞的變化,申望貴洋洋得意道︰「慶王爺府。慶王爺剛死了妻子,他需要妻子。」

「沒有人敢要我的女人,婁宇衡也等同!」申浞暴戾怒吼,一伸手打爛門柱。

「你……你竟敢直呼慶王爺名諱!」申望貴發指地尖嚷,肥短手指抖著內指向兒子。

「直呼怎麼?苗兒是我的人,誰也不許踫!」申浞咬著牙,俊顏如鬼魅令人畏懼。

不過一盞茶時刻沒見,他無法相信向來蹦蹦跳跳的申書苗會如此奄奄一息、傷痕累累。要是詠長沒發覺他被迷倒,或許他有朝一日會見著少了只手的她!一直以來,他對申望貴多方容忍,瞧他給自己種下什麼因?不解決是不成了,他不會輕易放過申望貴!

「你……你……把她……這小賤人!」一瞬間,申望貴明白兒子話中意思,又氣又恨地痛罵。又飛了!到口的肥鴨又飛起了!他捶胸頓足不已。

「住口!你真以為申府的當家還是你嗎?父親!」申浞一揮手,嚇住申望貴的滿口怒罵。

吞吞口水,他尖叫︰「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邪詭一笑,申浞柔聲道︰「不妨告訴你,你老了,于公于私都不適合再操心。」又一笑,他更溫柔道︰「你明白吧!案親大人!」促狹地加重末兩音。

喝醉酒似的,申望貴不穩地往後退著,一跤跌入椅中。無力張著口喘氣。他不會懷疑申浞的能力,那代表著他……

見父親如泄了氣的皮球般軟倒椅上,申浞冷哼了聲,轉向詠長道︰「將苗兒帶回混沌居。」

此時,原已陷入昏迷的申書苗猛地睜開眼,淒厲叫道︰「我不回去!絕不回去!娘!救苗兒!」掙出詠長懷抱,也不顧帶傷的手。

「杜雪雁!你敢攔我!」申浞不待杜雪雁有所反應,黑眸一瞪,嚇得她僵在原地。

「娘!娘!救救苗兒!救救苗兒!」她更奮力掙扎著,聲音卻低了,並覺有氣無力。

「你就是不願回混沌居!」申浞怒吼,一箭步上前狠狠握住縴腕,似欲將之掐碎。

雙重疼痛洗去她的血色,悄臉白得發青,額頭布滿細密汗珠。饒是如此,她仍倔強道︰「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語尾消失在呢喃中,神志已然飄遠。

她好累,也好疼。疼的不只是手,還有心。誰來憐惜她?娘嗎?不可能,娘太懦弱了。爹嗎?她的親爹早不在人世。「他」嗎?別再痴心妄想了吧!

直到昏迷前,她念念不忘絕不回混沌居的事。離開申浞,離開這傷心地。嫁給那慶王爺什麼的也好,或許會有人來憐惜她了吧!

真的,她什麼也不求了,只要有個人願意憐她、愛她、保護她,就算是個乞丐也無所謂。

好累了,真的……好累……淚水滾著,她的意識碎成千萬道光線,消失在暗色中。

第七章

雅潔房中,以女敕綠為基調,綴有些許鵝黃、粉青,令人不自覺放松心情。然而,房中空氣卻是冷凝的。一個黃銅臉盆被擱置于桌上,在日光照射及微風吹拂下,在白潔天花板上投射青澄澄的水紋,或上或下的緩動,平添詭異與不安。

置于一角的大床,青綢帳幔垂下,掩去里頭人影,間或受風吹撩掀起一角,便瞧見一張慘白憔悴的嬌顏,及被層層固定于胸前的斷臂。

少女睡得極不安穩,失去血色的櫻唇偶會發出幾句語意不明的囈語,細致眉峰更一直結在眉心,愁濃得化不開,日漸侵蝕她活力。

「小姐醒了嗎?」門外,細弱女音不安地詢問。

「還沒……別心急,沒事的。」略高亢的男音應著,柔聲安慰。

「萬一小姐醒來發現在混沌居中,會怎麼?」女聲更加不安,微微發著顫。

一時沉默,好半晌才听得回答。「沒事的!沒事的!」像在說服自己。

「大公子去找慶王爺嗎?」

再次沉默,再開口時,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你累了,歇會兒。」

「慶王爺是好人嗎?」這回,她可不會輕易被哄過去。

「我不知道。」答得心虛,強自鎮定。

「是嗎?我原想,若慶王爺是好人,小姐何妨嫁過去,也比在大公子身邊好。」嘆口氣,她由衷道。

「太難,就算慶王爺是神佛下世,也不可能娶了小姐……照常理說,小姐與大公子是……!」雖然他不這麼認為,但申書苗身敗名裂的事實並不會改變。

「是呀!」長長嘆口氣,也無法否認。

「你們在多嘴什麼?」低沉男音驀地插入,帶點薄責,倒也不如何嚴厲。

「詠護衛!」小鈺、阿奴異口同聲道。

微頷首,詠長問︰「小姐可醒嗎?」

搖頭,小鈺道︰「詠護衛,大公子去見慶王爺嗎?」

「是,作個小拜訪。」語意躲閃。

「小姐……能嫁慶王爺嗎?」又問,已屬逆龍鱗之語。

銅鈴大眼嗔怒瞪向她,詠長沉喝道︰「活膩了不成!」

一顫,小鈺怯生生縮至阿奴身後,仍不死心道︰「小姐很痛苦,大公子又不給名分,小姐太可憐了。」

「他要給,我也不要……咳咳!」細弱輕語自房內傳出,有氣無力,上氣不接下氣的。

「小姐醒了!」歡呼一聲,小鈺急匆匆進房,跑到床邊。

申書苗已將床幔掀起,她醒了許久,及至適才她才開口出聲。

「小姐,要不要喝水?」替申書苗墊個枕頭在身後,小鈺口中也沒閑著。

「我要回苗園。」她不答,她望向遠方,堅決道。

「小姐,大公子吩咐,若小姐非出混沌居不可,小鈺和阿奴的命,可得留下。」詠長不知何時立于床前,沒有感情起伏地道。

「他還要我嗎?為什麼不放我走?」她虛弱地道,美目半閉。

「大公子沒說。」詠長一板一眼地回答。

輕笑了下,她滿臉倦容地揮揮手。「別來吵我,我好累。」如能就此長睡不起,會輕松些嗎??是呀!她與他,永遠是兄妹,不會變的。

三人互望一眼,不再多說,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才出得房門,一道人影遠去日光,小鈺率先回首望去,頓時一嚇。是申浞!

「她醒了?」聲音有些疲憊,但已不見昨夜失控。

「是。」詠長搶先小鈺之前應了,不讓她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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