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瑋玲,瑋玲……」他醉眼惺松地呼喚她。
「噓,回家了。」她道。
「瑋玲,其實……」他看著她欲言又止,蒙隴的眼襄有兩國火焰燃燒,心里有好多話要說,但千頭萬緒,不曉得從何說起。
「你醉了,明天再說吧。」
頭好昏,意識煥散,寧紀闔起沉重的眼皮,沒再言語,慢慢放開了瑋玲。
「送他回家。」她對司機道。
「孟小姐不一塊上車?」
「不了,這里離我住的地方很近。」
目送黑色的豪華房車離開,瑋玲朝另一個方向走,濕冷的雨絲落在她發上、臉上,涼涼的感覺很適合她此刻的心情。
和寧杞把話挑明,心情沒有更好,一種淡淡的淒涼逐漸擴散,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寒意內外交逼,從來沒有過的沮喪包圍住她。
明天該怎麼面對他?
那條在兩人之間壁壘分明的界線被逾越了,不管怎樣瑋玲的心情都無法恢復從前的古井不生波。對寧紀的單戀真的結束了嗎?有些事不管如何否認都沒用,她仍然深愛寧紀,才會因為他不愛她而痛苦難過。
是該離開的時候了,瑋玲對自己說。只有不再見他,暗潮起伏的心才能平靜下來。不會再有希望,也就不會再有失落,對他該徹徹底底死心了。
眼角的淚水和著雨絲一片沁涼,她祈禱,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流淚。
門鈴聲是那種小烏揪鳴的叫聲。
寧紀站在不銹鋼的雙氣密門外等待。
今早到公司時,從雯菁那里得知瑋玲生病請假,害得他心神不寧。
她向來是個健康寶寶,擔任他三年的秘書,從來沒請過一天病假。這次請假是因為真的生病了,還是單純地想躲開他?
左思右想沒有結果,乾脆親自上門求證。瑋玲如果只為了躲他才請假,他可不會善罷干休。
門裹有腳步聲傳來,雙氣密門的里門被打開,隔著外門,一道寧紀壓根沒想過會出現在這里的人影冒了出來。
「阿縉!」
門里的人同他一樣錯愕,險些甩門躲起來。兩人目不轉楮地對視了一分鐘。
「你怎麼會在這里?」寧紀以眼角余光掃了一眼門牌號碼。沒錯,這是人事部交給他的地址;阿縉在這里做什麼?
「應該是我問你才是。」阿縉聳聳肩,靜靜打量許久不見的兄長,沒有開門的意思。
兩年前他從家里搬出來後,只打了幾次電話回去,跟家人有兩年沒見了。
「我來看瑋玲。你跟她是什麼關系?」寧紀的眼光銳利起來,怪不得樓下的大褸管理員看到他時,表情古怪地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寧先生什麼時候出去的?難道是換了套西裝讓我閃了神?孟小姐好點了沒?」敢情是把他誤認為寧縉了,真是個老花眼!
不過話說回來,寧縉居然跟瑋玲這麼熟,連管理員都認識他!
寧紀心頭燃起一把怒火,胸口壓著某種沉重、讓他無法順暢呼吸的痛苦,那是一種遭到最親愛的人背叛的痛楚,揪的他全身發疼。
「瑋玲是我的朋友。」寧縉審慎地回答。
「開門,我要見她。」
寧縉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打開門讓他進來。
進門後,寧紀迅速打量了一遍玄關和客廳的格局。屋里沒有太過沉重的家具,淺色的櫸木地板。他在玄關處換穿月兌鞋,跟著寧縉走進客廳。
「瑋玲在睡覺,早上我帶她看過醫生了。」
「她真的感冒?」寧紀顯得無法置信。
「嗯。發燒到三十九度。清晨五點多時,她打電話給我,說她人不舒服。我來的時候,她只來得及幫我開門便昏過去。我帶她到醫院掛急診,燒退了些才帶她回來。」
「為什麼不住院?」寧紀的口氣有些不滿。
「沒有病房。」
寧紀蹙眉,這對寧家人而言根本不是藉口。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這種事應該我來處理。」
「我和瑋玲都不想麻煩你。」
這是什麼話?積壓在寧紀胸口的火氣百竄升到眼上。
「你有什麼資格代替瑋玲說話?她跟你說不想麻煩我嗎?」
「噓,小聲點。她在睡覺。」寧縉壓低聲音安撫他。「干嘛呀?你不過是她老板,別用這種捍衛所有物的口氣跟我說話。」
「你……」見他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寧紀恨不得給他一拳。「你什麼意思?難道瑋玲是你的……」
「……朋友!」寧緒沒好氣地補上一句。「別把你那套用在別人身上。我跟瑋玲之間的友誼,不像你想的那樣。」
「哦……」他刻意拉長聲音,嘴唇譏諷地扭曲。「既然如此,你何不滾開一點,讓瑋玲的正牌男友來照顧她?」
「她男性朋友是不少,但沒有正牌男友。」寧縉一本正經地回答,從那對清澈明朗的眼楮里看不出來任何玩笑意味。
寧紀覺得快被他氣死了!這個小弟從小就跟他不對盤。
「我就是她男友,滾開!」
「是嗎?」寧縉根本不相信。「那她為什麼沒打電話給你?」
正中要害,寧紀心痛無比。
「我……昨晚喝醉了,她一定是太體諒我了!」男性自尊不容人踐踏,他粗魯地推開弟弟,相準一道半啟的房門,猜測那應該是瑋玲的房間,大步走進去。
房間的布置很簡潔,帶著點浪漫色彩,但同客廳給人的感覺一樣,寬松舒適,沒有太笨重的家具。
白色天篷頂的單人床上,有隆起的身影。寧紀掩不住急躁的心情,快步來到床前審視她。
迥異于辦公室里的古板嚴肅,與PUB舞池里的冶艷,昏睡中的瑋玲嬌柔清純的似十幾歲的少女。
綿密的睡羽遮住那對品燦的美眸,黑瀑似的長發披散在枕上,粉女敕的嘴唇微啟,柔滑的肌膚染上一層暈紅,像洋女圭女圭一般可愛。
寧紀情不自禁地仲手握住她露在被外的柔夷,手心里的微溫,沉澱了他不安的心
「我沒騙你,她是在睡覺。」寧縉站在他身後,雙手交橫在胸前。
「你不用上班嗎?既然我來了,你可以走了。」寧紀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我已經請了一天假。再說,你根本不知道怎麼照顧病人,我不放心把瑋玲留給你。」
「你……這是什麼話?」若不是怕吵醒瑋玲,寧紀早就揪住弟弟干架了。「你這位臼私自利的少爺又照顧過誰?」
「你根本不懂我?」寧縉和他的怒氣不分上下。「我早就不是你眼里什麼都不會的那種寄生蟲了!看看我的手!這是一雙勞動者的手,再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了!」
「這就是你這兩年做的事?不在家里好好享福,跑去做苦工?你好歹是大學畢業!」
「那又如何?我受夠了你們這些虛偽的……」
「好吵!」也許是兩人間的爭執氣氛擾的瑋玲的睡眠不安寧,她慎怨地張開眼埋怨。看到寧紀,顯得很意外。
「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我就不能來看你嗎?」寧紀氣苦。
「啊?我沒這意思。」瑋玲微蹙眉頭,她現在根本沒體力跟人吵架。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你來是吵架,還是探病?」寧縉不悅地道,轉向瑋玲探視時,聲音輕柔溫和。「舒服點嗎?我熬了些稀飯,餓不餓?」
「嗯。」
寧縉轉身離開,瑋玲才道︰「你們兄弟見過面了。」
「原來你知道寧縉和我的關系。」
「前幾天知道的。」說完這句話,兩人間陷入沉默,一分鐘後,寧縉從廚房回來,手上端著餐盤。
寧紀嫉妒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你會煮稀飯。」
「我會的事才多呢!」寧縉放下餐盤,越過他想扶瑋玲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