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酸澀的干笑兩聲,她不再言語。
有情也好,無情也罷,既然他都說得那樣絕對了,她也不想再苦苦強求什麼。
就這樣子吧!
從剛剛那番談話之後,她就下定決心不再眷戀,靳重嶺終究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去收拾吧!」回過身,淚再次無聲無息的落下。
皇上前兩天還遣人催他們入宮,想來是想瞧瞧他們夫妻相處得可好。
那高高在上的皇上終究是覺得有愧于東方家吧!
否則何必那麼大費周章替她找歸宿,直接遣送出宮不就得了嗎?
即便沒有情愛又如何,至少她得回向往已久的自由,不是嗎?
「大哥……大哥……」
焦急的呼喊在書房門外響起,靳重嶺的濃眉隨即皺起。
向來疼愛巧心,所以不管任何時候,他都歡迎她來找自己,但卻不是這時。
其實,他很清楚她來找自己為什麼,巧心一向善良,對于東方昭儀向她下毒之事,也沒放在心上,甚至還與她親近得很。
巧心之所以來,必定是因為知道了她的離去吧!
晌午時分,門房急急來報,說是東方昭儀帶著丫鬟拿著簡單的包袱,留下一給封他的信,就不顧門房阻止的走了。
他接過信,不疾不徐地抽了出來,偌大的白紙上,只寫著四句話--
落花雖有意
流水卻無情
絕情也斷愛
天地任遨游
幾句話讓他向來平靜的心驟起一股想要去帶回她的沖動,可是一想到妹妹的眼楮和她體內的毒素,他的腳便宛若千斤重一般。
雖然對于自身的際遇,巧心從來都沒有怪過他,甚至也沒有怪過東方昭儀,可是他卻不能不內疚、不心疼。
他不是無情,只是不能有情呵!
所以面對她的離開,他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只是待在書房里,以為這滿室的書冊能夠一如以往的平靜他的心房。
但是,看了一下午的書,腦海中翻騰的,盡是她的狂肆和驕傲,還有她那晶瑩的淚珠。
門被急急忙忙的推開,巧心在丫鬟的攙扶下,三步並做兩步的走了進來。
「巧心,走慢點,當心摔了跤。」縱然心煩意亂,但是靳重嶺還是溫言的出聲提醒。
「大哥,事情不好了!」沒有理會他的提醒,巧心慌慌張張地沖著他說。
對于妹妹的著急,他沒應聲,也什麼都沒問,只是走向前,將她扶坐在椅子上安頓好。
「大哥,你究竟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你知不知道大嫂走了?」
「走了也好。」輕輕的一句宛若呢喃,可心卻再次莫名的揪疼著。
一听到他的話,向來溫婉的巧心頓時生起氣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大嫂是你的妻子,一夜夫妻百世恩,你與大嫂不但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實,又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只身離開?」
「這樁婚姻本來就不應該存在,要不是她用妳的生命逼迫我,我壓根不可能接受,現在她自己離開了也好。」
靳重嶺不想流露太多的在意,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誰知他的說法引來妹妹更大的怒氣。
「不管是基于什麼理由結為連理,既然成了親也圓了房,大哥對昭儀嫂子就有責任,怎麼可以就這樣看著她流落在外呢?」
「這事妳就別管了,大哥自會處理。」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索性直接打住。
「大哥……」巧心被他冷淡的態度弄得急了,一陣氣血涌上,喉頭一陣的腥甜。
苞著一片紅霧在她的眼前噴灑開來,看得靳重嶺的心一陣焦急。
他一步搶上前去,穩住妹妹搖晃不穩的身子,憂心又著急地探問,「妳怎麼了?」
「頭好暈、胸口好悶……」她喘著氣回答。
「叫大夫,快叫大夫!」該不會是巧心身體里頭的毒發作了吧!
瞧著她一臉蒼白難受的模樣,靳重嶺心中的怒火驟起。
她竟然還敢騙他說沒下毒,而他也差點就相信了她,甚至……甚至……還曾經想過忘了以往的一切去留下她。
如果她真的沒下毒,向來身子骨好好的巧心怎麼會突然吐血?!
騙三歲的小孩去吧!
「大哥,我覺得頭好痛……好難受……」渾身氣血幾乎完全不受控制的竄流著,雖然不願意讓兄長擔心,她卻還是忍不住害怕地握著他的手低吟。
「妳放心,我不會讓妳有事的。」緊握著妹妹的手,靳重嶺對她也對自己許諾著。
一旦巧心有事,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傷害她的人,即使那個人是她也一樣。
絕對……不會……
「主子,一切都籌畫好了,明兒個咱們就可以開始做生意了呢!」
「嗯。」對于畢生夢想的實現,東方昭儀的回應只是這樣淡淡的一個字。
她的視線落向窗外,忍不住朝著靳府的方向眺望著。她終究還是舍不得,說要遠走,卻還是想跟他待在同一個城市中。
一切只因為她的心還遺落在他的身上,所以她走不開,即使待在這,只要能知道他過得很好,這樣……就足夠了。
「公主,夜已經深了,妳還是早些休息吧!不然明兒個可沒精神呢!」看著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樣,秋蘭的心也是忍不住的一陣酸。
但她卻也只能這樣勸著,雖然也知道這些話說了沒用,因為這幾日同樣的話她已經不知道說了幾遍,而得到的是主子的日漸消瘦。
「妳先去休息吧!」東方昭儀淡淡的說。
如果說,心里曾有過一絲絲的奢望,在經過這幾日的消磨,也讓她看清事實了。
她的消失並沒有讓他為自己擔憂一絲絲,甚至連派人來尋都沒有。
可見,她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是一點分量也沒有……
在秋蘭無奈地將房門闔上後,一抹澀然的笑容伴著兩行清淚無聲地在黑夜中綻放著。
「既然愛上了,為什麼不全心全意去爭取?」突然間,一記渾厚的嗓音劃破黑夜的寂靜,在她的耳際響起。
東方昭儀驚愕地抬頭,只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從窗外不遠處的樹端飄然而下。
「你……」望著關雲揚含笑出現,她連忙伸手拭去臉上殘留的淚痕,不願自己的軟弱被他人覬著。
他走近徑自開門進房來,「何必抹去呢?臉上的抹得去,但是心里的呢?」
「你來干什麼?」她聲音瘖啞地問。
「來替皇上祝賀妳鴻圖大展。」他聳了聳肩,輕松恣意的說。
「皇上知道了?」知道她離開了靳家,也知道她要開賭場?
「自然是知道。」他理所當然地答道。
她該不會以為皇上把她匆匆忙忙地嫁出門就不管她死活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直接給她一筆銀兩,遣她出宮就是了,哪還需要這麼煩惱又苦心地籌畫呢?
「知道了又如何?」她都已經出了宮,早不在皇上的管轄範圍之內了。
「既然知道了,妳該不會以為他會任由妳這麼下去吧引」
「他已經管不著了吧!」東方昭儀冷冷一笑地說。
放出籠兒的鳥想要再捉回去,很難吧!
雖然名為義妹,也是公主,但她卻從不想去攀這層關系。
自然也沒想過要皇上為她做些什麼,給她自由已是對她最大的恩寵了。
「是嗎?如果說他執意要管呢?」
「他能怎麼管?」
「妳怎麼說都是堂堂公主,靳尚書娶妳過門卻沒有善待妳,害得妳離家在外漂泊,要找個罪名治他,沒那麼難吧?」
必雲揚還是那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彷佛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和「威脅」這兩個字一丁點關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