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你可能要再加把勁了!」冷信揚眉,霹出一抹冷笑。
望著妤潼氣極走人的背影,他仿佛能夠听見她用力踏步泄恨的聲音,抿著的唇又微微的往上勾起,他原本氣怒的心情突然又變得很愉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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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的將書丟往一旁,冷信的視線莫名的再次瞟往牢外的通道,然後一直延伸到路的盡頭。
仿佛像是在等待什麼,直勾勾地望著。
不一會,他像是意識到自己的等待似的,略顯煩躁的重拾書本,可卻是將書倒著看來著,但心不在焉的他卻好半天也沒有發現。
終于,早該出現的翩影躍進了他的眼簾,唇角忍不住地往上揚起,可再一細瞧,冷信原本雀躍的心又平緩了下來。
收起笑容,他斜靠著牆壁,合著眼不出聲,他當然知道來者是誰,那可是天璽皇朝里赫赫有名的刁蠻公主。
她應該不是來找他的吧!冷信腦海中這個念頭方落,便听得寧潼公主大聲吆喝著奴僕將一大堆的東西給搬進了牢房。
「這是怎麼回事?」不解的瞧著這牢房里幾乎讓人眼花撩亂的貴重物品,冷信忍不住皺眉問道。
「冷公子,咱家是為妤潼的冒失賠禮來著。」寧潼好生有禮的帶笑說明來意。
賠禮?!這可怪了,傳言道寧潼公主向來嫉妒皇上對妤潼公主的偏寵,所以一向將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怎可能會為她來賠禮,這其中……
「是啊!咱家妹子不懂事,竟讓冷公子流落牢中,寧潼心中覺得愧疚,自然該來賠禮。」
寧潼淺笑吟吟,一點兒也沒有傳言中那種囂張跋扈的模樣,說起話來更泛著幾分幾可亂真的真誠。
但只消一眼,冷信便自她的眸光中瞧著了幾許的算計,那眸不似妤潼的清澄,更不似她的無邪。
冷不防的腦海中浮現了妤潼那燦亮的眸子,又心生了比較,眼前的寧潼雖然笑意吟吟,可卻無法像妤潼那樣讓他卸下心防。
可縱是如此,該有的禮儀還是不能少,于是冷信還是開口說道︰「公主多禮了,冷信在這休養生息,並無任何不適,更何況無功不受祿,所以這些東西還是請你……」
冷信正要拒絕寧潼的好意,可是她卻一揚手,將縴手置于他薄抿的唇上,阻止了他的話。
她那完全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舉動更是讓冷信忍不住的皺眉且心生嫌惡,可礙于她公主的身份,也不好喝斥,只是略微偏身避開了她的手。
「冷公子何必推卻,這只是寧潼的一番善意,這天牢里物多破敗,怎能讓冷公子因為妤潼的任性而受委屈呢?」
「冷某不委屈!」朗朗俊容染笑,的確一點兒委屈氣兒都沒有。
這陣子,妤潼送來討好他的東西可多了,甚至許多時候他還可以小小的報復一下她的捉弄,所以他真的一點兒也不委屈。
「冷公子是不是在嫌棄這些東西和我的一番心意?」細致的面容泛起了一陣委屈的神情,寧潼的嬌軀再次往冷信的身上靠去。
退無可退,冷信已經退至牆壁邊兒,又不能一把粗魯的推開寧潼,所以他只好僵在原地,任由她偎著自己。
「我不是嫌棄,只是沒那個需要,公主還是請回吧!」劍眉微微的兜攏,幾許的不耐已然隱隱流泄。
望著他那略生厭煩的神情,寧潼自然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于是她直起身,對著冷信說道︰「既然冷公子這麼說,那我就先回去,但是這些東西可全是為了讓你能舒服些過日子而拿來,所以請你切勿拒絕我的好意。」
話一說完,也不等冷信開口說話,寧潼就以著翩翩之姿走人,但走沒兩步,那款款生姿的步履卻是明顯的一頓。
發現了她最討厭的妤潼就站在大牢的入口處,本欲沉下的臉色卻突然一改,反倒巧笑倩兮的走向她,就在錯身而過之際,她突地開口諷道——
「你也來同冷公子賠罪嗎?是該好好的賠罪一番了,畢竟他會落得這番田地可都是你害的呢!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他救出天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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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啊!
一抹子的酸意驀地在妤潼的心里蕩漾開來。
不知道為什麼,方才冷信抱著姐姐的那一幕,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里不肯離去。
這可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難受極了。腦海里努力的思索著方才去問太子大哥賠罪的方法。
第一,要努力的漾出燦爛的笑容。
妤潼用力的扯開唇瓣,拉出了一記看起來比哭還難看的勉強笑容。
第二,要輕聲細語。
「冷信,該吃飯了!我今天還特地為你帶了幾本書來。」
一如往常的,冷信瞧也不瞧她一眼,一臉訕訕的躺回那被強迫換上錦緞衾被的床上。
第三,要直往他的身上蹭去,就像磨著父皇一樣。
但這第三點究竟要怎麼做呢?
一想到這兒,方才姐姐偎著冷信的畫面就這麼兜轉了上來,讓妤潼的心里又是一陣忍不住的酸。
她呆愣愣的望著他堅硬挺直的背脊,一股莫名的委屈逼得她幾乎要無措的哭了出來,原本一雙水靈靈的眼更是沾上了一抹委屈的紅,直勾勾的盯著他。
「咦!」以前她總是會千方百計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然後最後他再心不甘、情不願的應和她兩句,可這會兒怎麼等了半晌,一向聒噪的她卻突然沒了聲音。
疑惑中,他偷偷挪移著身子,悄悄的掃了她一眼。
只見她宛若一只可憐兮兮的白兔似的,紅著一雙眼,孤零零地站在哪兒。
嘖,這是怎麼回事啊?
平常不管他怎麼不耐煩,怎麼凶她,她都依然一臉的桀笑,可這會兒他什麼都還沒做,她就這樣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她……怎麼了?
心頭的疑問方起,冷信便利落的翻身而起,這才一對上她的眸子,她眸中的淚珠就這麼溜溜地滾了下來。
「喂,你干嘛?」口氣雖然滲著一些關心,但他仍是粗魯的問道。
十只蔥白的手指無助的絞弄著,又被冷信這般粗魯的質問,妤潼更是委屈,那淚掉得更凶了。
「你干嘛哭啊!你是嫌我被打入天牢還不夠慘,還想讓我被砍了腦袋你才高興啊?」冷信沒好氣的啐道,只覺得被她的淚逼出了一籮筐的無措。
手足無措?!向來優雅自若的他怎麼可能手足無措呢?
冷信不敢置信這四個字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那時被打入天牢,不知何時能重見天日,他也不曾這般不知所措過。
可如今因為她的淚,他竟慌亂了手腳,用手足無措來形容,一點兒也不夸張。
「你快說,究竟為什麼哭?」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的任由那氣自鼻端竄了出來,冷信伸手挑勾著妤潼的下頷,不容她逃避的逼問道。
「我……太子哥哥說……可以撒嬌……那你就會原諒我,可我做不來像姐姐那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撒嬌……我不會……」
妤潼說的斷斷續續而且毫無章法,可冷信卻听懂了。
原來是要來同他撒嬌的,可問題是有人用這麼嘩啦嘩啦的眼淚在撒嬌的嗎?
冷信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正想要說些什麼,妤潼卻又繼續說道——
「還有……」她越說心里越酸,那酸慫是嗆人,嗆得她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只能幽幽的望他一眼,她突然翻轉過身,忙不迭的狂奔而去。
這期間,冷信瞧著她不時因為心慌而幾乎絆倒,自己的那顆心仿佛也跟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而提吊著,直到她還算安好的消失在他的目光之中,那一顆心才重重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