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攫佳人香 第6頁

「小姐,您先別慌,一個路見不平的熱心少年,怎麼可能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凶手?」

挽香渾身一震,目光緩緩投向錦繡。

「你的意思是說,這其中或許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嗯,起碼我就不相信小姐的恩公會是這樣的人。」錦繡信誓旦旦的說道。

看著錦繡臉上滿是信任與激憤,全然不曾有過一絲懷疑,挽香不由得有些羞慚。

錦繡說得對,她不該懷疑他的!

一個殺人凶手怎麼會有那般溫柔的眼神?

那雙溫暖的手又怎麼會冷血的沾染血腥?

沉甸甸的心情驟然一松,兩道緊蹙的秀眉也舒展開來。「你說得對。」挽香展開美顏,笑了。

街邊,茶樓二樓雅座,一名端坐在樓台邊束發白衫的俊朗男子,玩世不恭的一手斜倚著欄桿,定定打量著不遠處的挽香。

瞧著她臉上那抹足以傾城的笑,好看的薄唇揚起一絲興味。

「公子爺,這是您的上好普洱。」

突然間,身旁響起伙計的殷勤招呼。

「伙計,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叫住伙計,長指順勢往茶樓下的縴柔身影一點。

伙計探身往樓下一瞧,笑開了。

「喔,回公子爺,您肯定是外地來的吧?挽香姑娘可是咱們洛陽城最美、也最有才氣的姑娘,家里是做香囊的,沐老爺跟沐夫人幾年前相繼過世後,就由挽香姑娘一手撐起香囊世家的生意,她做的香囊工細、樣式獨特,最重要的是,沒人能調出像她那樣的味道,一些官老爺、有錢人家專找她做香囊,一般人可買不起。」

「喔?」香囊──白衣男子露出一抹感興趣的笑。

「公子爺也想做香囊?」伙計熱心的問︰「要不要小的替您吩咐一聲?」

「不了,改天我再親自到沐家登門拜訪。」

「那倒也好,沐姑娘做香囊可不含糊,總要親自問過訂制者的喜好與習慣才肯做呢!」

「看不出這姑娘小小年紀,倒有些本事。」白衣男子驀然勾起迷人一笑。

「可不是嗎?」伙計一臉驕傲的咧開嘴笑。

「沒事了,你去忙吧!」白衣男子自懷里掏出一枚碎銀賞給伙計。

「謝公子爺,那小的先告退,公子爺有什麼需要盡避吩咐。」喜不自勝的連彎了幾個腰,伙計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

回過頭,只見茶樓下的佳人已經走遠了,男子凝視著緩緩隱沒在人潮中的窈窕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

第三章

六月,正是金盞花播種的時節。

站在晨曦方露的花田里,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茉莉花香,挽香身著一襲素淨的襦裙,簡單綰起的發髻扎著棉巾,走在田埂中往土里熟練的灑著種子,看似輕松的工作卻絲毫馬虎不得。

除了必須注意土壤的濕度、溫度與氣候外,也必須注意撒種的力道、種子落土的疏密,都成了金盞花發芽後能否順利成株的關鍵。

由金盞花淬煉而成的晶露,是制作香囊時使用最多的配方之一,一直以來每當播種時,挽香總會親自到花田來幫忙。

來回播過幾條田埂,挽香的額際、鼻端已沁出一層薄汗,在清晨的微曦中閃耀著光芒,看起來有如沾著朝露的花朵般嬌女敕動人。

「小姐,您快別忙了,我們來就好,您到一旁去歇息吧!」

一旁的幾名花工不只一次的頻頻勸著主子。

「不打緊,看你們忙著,我可坐不住。」挽香笑笑回道。

就因為這份毫無架子跟體恤下人的性子,挽香雖然是一人獨撐沐家香囊坊的家業,但無論是下人或請來的花工都十分勤奮自動,全力幫著這個才十九歲的小當家,沒人會仗著她心腸軟、好說話而偷懶。

正忙著,不遠處突然傳來備水丫頭的呼喚。「小姐,歇會兒、喝口茶吧!」

停下動作,挽香這才覺得有些口渴了。

六月天,太陽才剛露頭,就已經熱得不像話,空氣中浮動著股躁熱,把挽香女敕白的臉蛋蒸出一大片緋紅。

走出田埂,挽香舉袖揩去額際的汗,一手接過備水丫頭遞來的清涼薄荷茶,輕啜一口,頓時整個人神清氣爽、暑氣全消。

除了做香囊,深諳各種藥草屬性及療效的挽香,也利用各種藥草、草花來做茶飲,夏天適合用菩提花、薄荷草等做為去火消暑的涼茶,冬天則用龍葵草、藏紅花及茴香等具溫腎祛寒的藥草泡成熱草茶,加入些許糖,還可泡成甜茶。

這些由挽香親手調制,不論冬夏都可喝到的茶飲,更是把一干下人的心收買得徹徹底底。

徐徐拂來的撲面微風甚是舒服,挽香深吸口空氣中的茉莉花香,放眼眺望眼前的一大片燦爛繽紛,右翼是一大片玫瑰,左邊則是蜀葵跟白芷花,前頭則是開滿白花即將收成的茉莉,一如她爹還在世時的繁盛景象。

眼看著爹娘過世都三年了,這三年來她沒有一刻敢懈怠,就怕一旦休息、松懈下來,沐家香囊坊這重擔再也挑不起來。

連忙搖搖頭,把腦子里不該有的消沉思緒驅散,她身上的責任那麼重,哪有時間在這胡思亂想?!

將空杯遞還給備水丫頭,挽香連忙起身繼續方才未完的活兒,才發現趁她喝茶歇息的時間,花工們早搶著把所有的工作全做完了。

「小姐,這兒沒事了,您天還沒亮就來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護主心切的一群花工們忙不迭的趕她回去。

「那灑水的工作就麻煩你們了。」挽香對待每個人始終是一派的客客氣氣。

「小姐甭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您快回去吧!」

拍拍身上的塵土、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挽香交代幾句便趕緊回家。

等會兒還有張老板的二房訂的幾個香囊要做,好幾色繡線也用得差不多了,得列個單子讓錦繡去跑一趟繡莊;月底了,帳冊也得利用時間清算。

「小姐,您回來啦?」一回沐家才剛踏進大門,錦繡就忙不迭迎上來報告。「小姐,方才有人來訂制香囊呢!」

「人呢?」聞言,挽香加快了腳步。回家總要淨過身、換個衣裳才肯接待來客是她的習慣。

「人沒來,只托了個僕役送來一張配方,說是要照方子上的藥草訂制十個香囊。」

「喔?是哪戶人家?」

「那個人說他家少主姓雲,我猜,一定是最近城里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神秘人物。」

「神秘人物?」挽香納悶瞅了錦繡一眼。

這丫鬟鎮日跟在她身邊打轉,這些只能在街頭巷尾听到的蜚短流長,究竟是從哪听來的?

從早忙到晚的挽香怎會知道,每天都有人送米、送菜、送藥草來,後門消息可多了,錦繡每天總要偷空到那兒去嗑嗑牙、湊個熱鬧不可。

「小姐,你肯定不知道這事兒,听說城里最近搬來一個有錢的神秘人物,花了天價買下歐陽員外在城西那棟氣派的大房子,听說那個神秘男人是做茶葉生意的,姓雲,還是個不到三十的男人,搬來不到半個月,就立刻在城里開了好幾家茶行做起生意來了。」

「這些你是從哪兒听來的?」

進了門,挽香動作優雅而俐落的將身上汗濕了大半的襦裙卸下,然後坐到鏡前將發髻解下,一頭長發立刻如長瀑般奔流而下。

「這事兒每個人都知道啊,城里傳得可熱鬧了。小姐,穿這件粉藕色的絲裙可好?」錦繡邊說著,邊在衣櫃里替小姐找替換的衣裳。

「你又偷偷溜上街了?」挽香責怪的掃了錦繡一眼,她惱的不是錦繡偷懶,而是擔心她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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