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我該回去了。」她急忙轉過身,阻止那股異樣的情緒繼續蔓延。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我自己認得路。」她以一貫的借口推托。
「這城里多的是想染指你的‘林老爺’,難道你不怕?」他掛起惡意的笑容恐嚇她。
「你──」挽香倒抽一口氣,四下張望了一下,當真豎起一身雞皮疙瘩。
「美人在前,我可不能有辱護花使者之名,走吧!」不由分說的,雲亦飛拉住她冰冷的小手就往前走。
他大膽的舉動讓挽香大驚失色,她盯著那只緊握著她的大掌,氣惱地拚命想把手抽回來,偏偏他握得死緊,不容許她從掌心逃月兌。
挽香氣惱歸氣惱,卻完全拿他無可奈何,她知道全天下,也唯有這個男人敢做出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氣悶地被他緊握著,一路往回家的路上走,冰冷的小手被他溫熱的掌心握著竟有種莫名的溫暖,甚至還有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安全感。
她無法想像,一個這麼浪蕩輕佻、玩世不恭的男人,竟會有這麼寬闊厚實的手掌,仿佛可以將她一輩子安全地包圍在他的保護中。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手掌竟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由自主的,她的心跳又亂了,她的小手仿佛有自主意識似的,回應他貼合的大掌。
一段路漫長得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一顆心被夜風吹得亂七八糟,完全找不到頭緒。
一個溫文爾雅,一個玩世不恭,卻同樣擾亂她的心,在這兩個男人之間,她竟然迷惑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陷入這般混亂得難以收拾的困境。
一路沉默的走著,熟悉的家門眼看就在前頭,挽香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將披在肩上的罩袍月兌下來遞還給他。
「夜深了,回去吧!」背對著他留下一句話,挽香頭也不回的匆匆走進大門。
目送她的身影進了大門,一雙仿佛翻騰著某種復雜情緒的目光才緩緩收回,轉身走進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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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夜露潤濕洛陽城。
一個黑色身影在靜謐的夜色中,俐落躍上丞相府的燕尾屋脊,謹慎伏身觀察丞相府的動靜。
丙然不出他所料,丞相府加派了一倍的守衛戒備,即使是深夜,依然可見數十名守衛,在丞相府的四面圍牆邊來回巡邏。
但這些重重布署對他而言根本是雕蟲小技,他要進入丞相府簡直易如反掌。
越過另一片屋頂,循著守衛最多的廂房,他輕易找到劉丞相的房間。
隨手抄起一塊屋瓦往花園一丟,這招聲東擊西之計果然成功將七、八名守衛給引開,剩下兩名守衛只消他一掌,就讓他們無聲無息的倒地不起。
自靴里抽出一把利刀將門栓給挑開,雲遙飛完全沒發出半點聲息的逼近床榻。
透過月光,隔著紗幔隱約可見床上蒙頭大睡的劉丞相。
他眼底閃過一絲冷光,揚高利刀就往床上的人影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床上的被褥竟然突然飛躍而起,隨即一把鋒芒朝他疾飛了過來,等他驚覺想閃躲,刀刀已經劃開他的胸口,當場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他詫異定楮一看,床上的人哪是什麼劉丞相,而是一名護衛偽裝的。
他中計了!劉丞相根本沒睡在這間房里,護衛早就等著他上門自投羅網。
與欺身逼近的護衛過了幾招,雲遙飛立刻探出虛實,雖然自己武功略勝護衛一籌,但他知道此刻的情勢對他不利,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趁著空檔準備走人,門外已經涌進數十名守衛,將他給團團圍住。
這群鳥合之眾他還沒放在眼里,但此刻他受了傷,絕對不宜戀戰。
強忍疼痛,雲遙飛一手捂住胸口,轉身破窗而出,順利自劉炎傅的寢房月兌身。
施展輕功躍上屋頂,踉槍越過屋脊,緊接著越過另一片屋頂,腳下燈火通明,數十名守衛正在廊下追趕吆喝。
「來人哪,給我追,不論生死,都一定要把人給我帶回來!」
「是!」
劉炎傅一聲令下,數十名守衛立即齊聲呼喝,朝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黑夜是最容易隱身逃月兌的,但此刻雲遙飛的傷口血流不止,後頭的追兵只消循著血跡就能輕易追蹤到他。
逃了幾條街,後頭追趕的守衛聲勢驚人,幾乎把大半個洛陽城都給驚醒,依照雲遙飛的身手,這群鳥合之眾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但一路跑來失血不少,明顯減緩了他的速度。
忍著痛楚,他看了眼後頭手持火炬的追兵,沒多想就閃進一條小巷。
來到一扇熟悉的大門前,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施展輕功躍過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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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已放下一頭長發的挽香坐在銅鏡前,心不在焉的拿著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一頭原本已經夠亮麗的頭發在燭火映照下閃閃發亮。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來不及反應,房門已被用力撞開。
驚惶地急忙跳起身,當她瞥見一身黑衣的男子,正要放聲大叫,黑衣人突然拉下了面罩。
「別叫,是我!」拉下的面罩後,竟是一張熟悉的俊美臉孔。
挽香瞥見他痛苦的神色,顧不得自己只著單薄的衣服,立刻快步奔了過去,及時扶住他不穩歪傾的高大身軀。
「遙飛,你怎麼會──」不經意伸手一看,竟發現掌心里全是鮮紅的血。
「你受傷了!」她倒抽了一口氣,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胸口被血濡濕了一大片,緊捂住胸口的指間還不停滲出血來,連地上也全是血跡。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挽香一時也慌了手腳。
雲遙飛想發出聲音,但一路來失血過多、體力用盡,還來不及開口,眼前一黑就這麼昏了過去。
挽香驚叫一聲,連忙蹲察看他的氣息,並朝門外高聲呼喊。
「錦繡、錦繡!」
不一會兒錦繡急急忙忙跑進來。
「小姐,怎麼回──雲公子?」錦繡一見到小姐臂彎里的身軀,登時捂嘴發出驚叫。「小姐,雲公子怎麼全身都是血?」一見到血,錦繡幾乎快昏過去了。
「我也不知道,快過來幫我把雲公子抬到床上去。」兩個女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雲遙飛給抬上床。
「錦繡,去多拿一些布巾來,還有,快讓銀兒去請大夫。」
「喔,知道了!」
錦繡正要出門,只見家丁阿喜急急忙忙跑進來通報。
「小姐,門外有好多府衙的官兵,說是要找一個穿黑衣、受了傷的男人。」阿喜的目光不經意瞥見床上穿著黑衣的男人,登時瞪大了眼。「雲公子?難道──」
挽香跟錦繡對望一眼,心里隱約都明白了七八分。
用不著說,當下每個人心里都明白了,雲遙飛就是官府要追緝的人。
「阿喜,我要你出去把人打發走,就說沒見到這樣的人,沉著點應付,千萬不要泄露任何蛛絲馬跡,知道嗎?」挽香慎重地叮囑。
「我、我知道!」阿喜緊張地咽了口氣,趕緊出去打發人。
阿喜前腳一走,錦繡也跟著出去張羅小姐要的東西,但不一會兒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
「小姐,不好了,他們──我是指府衙的人說血跡在我們門口失去了蹤跡,堅持要進來搜。」
望了眼門外,又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雲遙飛,挽香當下已經有了主意,立即吩咐錦繡。「你出去,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