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跟陸總管走。」他沉著地吩咐。
「不,該走的是你,讓我留下來應付他們。」挽香搖搖頭,急忙說道。
「你窩藏了我,劉炎傅不會放過你的。」
「那我們一起走!」
「來不及了,這里恐怕已經被官兵給團團包圍了,除非我束手就擒引開他們的注意力,讓陸總管趁機帶你離開,否則就算我們插翅也難飛,一個都逃不了。」雲遙飛比推都了解劉炎傅趕盡殺絕的冷酷手段。
茫然望著他,挽香腦中一片混亂,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一旦落入他的手里,你絕不可能活著回來的。」她哭著說道。
「小傻瓜,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死的,你放心跟陸總管走,他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我會想辦法月兌身。」
「你沒騙我?」她尋求保證似的看著他的眼楮。
「我從不騙人。」他微微一笑。
瞧他說得輕松篤定,挽香的擔憂逐漸散去。「可錦繡怎麼辦?我不能丟下她,她八歲就進了沐家,我對她有責任。」
「放心,等風頭過了,陸總管會回來接她。」
「那就好。」挽香這才松了一口氣。
雲遙飛朝陸總管使了個眼色,陸總管會意的點頭。
「沐小姐,我們快走吧!」
挽香臨去前,不忘細細叮嚀道︰「你一定要設法盡快月兌身,別讓我擔心。」
「我知道,你們快走吧!」
挽香依依不舍的投下最後一瞥,快速隨著陸總管從後門離去。
望著挽香的背影,雲遙飛的眼底流露出從不輕易顯露的溫柔與深情。
是的,這輩子他從不說謊──
「除了必須救你以外。」
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他輕輕地吐出一句。
第十章
「喂,你听說了沒?」
「听說了,真是教人不敢相信,那個溫文儒雅的雲老板,竟然會是犯下好幾樁命案的殺人凶手。」
「可不是嗎?就連沐家的小姐都成了窩藏人犯的通緝犯,我看沐小姐人長得端莊規矩,怎麼會跟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攪和在一起,還企圖藏匿人犯。」
大街上,一群人圍在緝捕的公告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我說世風日下,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一名老叟嗟嘆著。
「可不是嗎?連那種外表看起來人模人樣的雲老板,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我看,這雲老板肯定過不了端午了。」
「那是當然的,背負著好幾條人命,還潛進丞相府行刺劉丞相,這等滔天大罪怕是砍十次腦袋都不夠!」
「唉,這是他咎由自取啊!」
眾人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長嘆。
人群外,一名臉龐覆著面紗的素衣女子,把眾人的這番話一字不漏的全听進耳里,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教她難以承受的不是自己也成了通緝罪犯,而是雲遙飛被抓進了府衙大牢,根本沒有月兌身。
他騙了她?
挽香身子顛躓了一下,幸好一旁打扮成小廝的錦繡即時扶住她。
「小姐,您沒事吧?」錦繡擔憂的低聲問。
木然望著錦繡,挽香整個人仿佛都被掏空了,眼前什麼都看不到、听不到,耳中只反覆回蕩著一句話︰這雲老板肯定過不了端午了!
還處在震懾中,幾名好事者又開始熱烈的嗑起牙來。
「听說這回會抓到凶手,全是沐家的丫鬟銀兒去丞相大人那兒報的信。」一名蓄著濃胡的漢子繪聲繪影的宣揚著不知打哪兒听來的消息。
聞言,挽香心口一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原來官兵突然到沐家抓人,是銀兒去報的信?
「可是沐家小姐幫著窩藏雲老板,怎麼底下的丫鬟會跑去通風報信?」
「听說是想拿這消息去討賞銀。」
「結果呢?」
另外幾人興致勃勃的問。
「結果那丫鬟隔天就給人發現丟在城郊外。」濃胡漢子壓低了聲音說。
「傳聞劉丞相冷酷無情、鏟除異己的傳言都是真的?」
「照這件事情來看,八九不離十了。」
靜靜听完這番話,挽香心里有深深的悲哀。
自己待銀兒向來不薄,她怎麼能做出這種恩將仇報的事?結果最後卻反倒送了一條小命。
若她懂得不能與虎謀皮的道理,現在也不會落得橫尸荒野的下場。
「小姐,咱們快走吧,這街上耳目眾多,萬一被人給認出來就糟了!」錦繡緊張得不住四下張望。
但挽香卻踩著失魂落魄的腳步往前走,無論錦繡怎麼喊、怎麼勸,她就是听不進耳里。
一路走過議論紛紛的大街,挽香的腳步竟不知不覺走到雲遙飛的宅邸。
看著往日風光熱絡的宏偉大門,如今被貼上了官府的封條,顯得格外蕭條與冷清。
看著看著,她的眼淚不由得滾出了眼眶。
「小姐,您可千萬別哭啊,否則給人瞧見了,不就知道您跟雲公子關系匪淺,說不定硬給安上一個同伙的罪名。」
「連你也怕被連累是不是?」挽香冷著臉瞪住錦繡。
餅去逢迎巴結他的人不知凡幾,但現在,洛陽城里人人都亟欲跟雲遙飛劃清界線,就怕跟他扯上一丁點關系。
「小姐,錦繡不是怕被連累,而是眼下得沉住氣,可千萬不能亂了陣腳,要不怎麼幫雲公子月兌困?」
一听到這番話,挽香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錦繡,你是不是有什麼好法子?」
錦繡听了不禁回以一抹苦笑。「小姐,錦繡沒小姐有見識,更沒小姐聰明,怎麼會有什麼好法子?只是現下還不宜莽撞行事,一切都得從長計議才行啊!」
錦繡的話她並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牽扯上雲遙飛,她整個心思就全亂了,平時的冷靜沉著全跑得一點也不剩。
泄氣的長嘆口氣,眼淚眼看著又要涌出來。
「有了!」突然間,錦繡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大喊一聲。
「我以前在鄉下有個鄰居,現在正在衙門里當差,要不我去請托他,讓咱們半夜偷偷去見雲公子一面。」
一听,挽香又激動了起來,急忙抓著錦繡問︰「成嗎?」
「我們從小一塊長大,還差點私訂終身,我想──應該成吧?!」錦繡紅著臉小小聲道。
看著錦繡,挽香強忍許久的眼淚終于潰堤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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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動作要快些,長話短說,可別害我丟差還掉腦袋,知道嗎?」
「阿善哥,我們知道。」
夜半的衙門,三個身影悄悄地從後門閃進地牢里。
「阿善,謝謝你!」挽香感激的道謝。
「甭客氣,錦繡跟我自小青梅竹馬,就算冒著丟差的風險也得幫她這個忙。」
被挽香這番慎重其事的致謝,反倒教全善不好意思起來。
「你們快進去吧,記住,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因為等會兒就得換班了。」
「好的!」挽香立刻轉頭喚錦繡。「錦繡,咱們快走吧!」
步下大牢階梯,陰暗窒悶的地牢里點著把火炬,好半晌,她才適應了陰暗的光線,瞧見冰冷鐵牢後獨坐一角的孤冷身影。
一看到那個形貌狼狽、憔悴的身影,挽香的喉嚨哽住了。久久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昔日挺拔瀟灑的模樣不見了,黑發凌亂披散,俊美臉孔、身上可見之處皆是一條條滲血的鞭痕,唯一不變的是他眼中的抑郁更深了。
「遙飛!」挽香奔過去激動地喚道。
听到這突如其來的熟悉嗓音,雲遙飛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但當他看到監牢外那個滿心牽掛的人兒,就真實的站在眼前時,他震懾得彈跳而起,大步奔到鐵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