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惡狼 第2頁

走進氣派的大廳,穿著筆挺的駐守警衛有禮地打著招呼。

「嗯。」易慎人將手指往牆面上的指紋辨識螢幕一壓,電梯應聲而開。

原來這棟頂級公寓大樓,每個住戶都有自己專屬的電梯,而易慎人就是看上這里的隱密與安全性,且距離事務所只要五分鐘車程,才選擇這里做為住所。

電梯一路爬升到最頂樓,易慎人拿出鑰匙打開堅固的雕花銅鑄大門,清冷的空氣倏然迎面撲來,襯著室內一片幽暗,竟帶來莫名的寒意。

一如過去幾年來回家的習慣,易慎人順手將鑰匙圈掛進鑰匙箱,西裝外套整齊地掛進玄關邊的衣櫃里,套上黑色皮質室內拖鞋,然後熟練地扭開牆邊的空調、電燈的中控開關,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熟練精確、一絲不苟,透露出他嚴謹的性格。

乍亮的燈光照明將近七十坪的公寓,整間公寓全是以黑色為基調,冷沉的氣息一如主人沉穩內斂的個性。

大片拋光石英磚地板光可鑒人,反映出高大挺拔的身軀是那樣相得益彰,出奇龐大的黑色牛皮沙發像一個無底的漩渦,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跌進去似的。

茶幾下大片白色長毛地毯與黑色沙發形成強烈的對比,毫無妥協余地的刺激著感官視覺。

屋子里,觸目所及的每一件家具、每一樣東西都是那樣整齊、規矩地擺放著,一絲不亂得像是走進某間高級家具店。

這是一間簡潔氣派、處處透露著主人不凡身價的頂級公寓,但每一件家具、每一處地方,卻只感覺到毫無一絲溫度的冷硬,仿佛這不是一個放松休息的地方,只是一個機器上油的工廠。

「在這等一下。」易慎人提著公事包走進了書房,一大疊信件就擱在他的書桌上,空氣中還殘留著熟悉的香水味。

打開窗戶,三月微涼的空氣透進房里,沖淡了令他感到窒息的香氣。

接著他拿起艾芸整齊放在桌上的信件,大略瀏覽了一下,旋即習慣性地坐進牛皮椅中,從公事包里拿出手提電腦,趁開機空檔拆開信件,並有效率地將一些重要信件放進抽屜里,剩下的幾張私人帳單及瑣碎信件,則放進另一只文件盒中,等艾芸明天來替他處理。

松開領帶,他打開今早建立的幾份檔案資料,心無旁鶩的專心敲起鍵盤,不時騰手翻閱桌邊的一大疊資料。

一旦投入工作,就會專注到忘記時間是易慎人的習性,等公事處理告一段落,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目光不經意瞥見桌上的水晶立鐘,發現時間已是八點多。

他不餓,卻感到有種莫名的不對勁,有種像是遺忘了什麼的錯覺。

他蹙眉沉吟了半晌,起身走出書房,想到廚房為自己泡杯咖啡,越過只留著一盞壁燈的幽暗走廊,在拐角一抬眼,猛然撞進眼簾的景象教易慎人震懾當場。

終于,易慎人總算想起自己究竟遺忘了什麼——她!

而她,竟還站在那里!

一如剛進門時的姿勢與位置,她就這麼僵硬地站在那兒,在微暗的燈光下,三月冷涼的客廳里,她仿佛是走錯年代的戲劇人物。

冰冷的地板反射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女孩孤伶伶的模樣讓他想起童話故事中,流浪徘徊在湖邊的丑小鴨。

對她,他沒有太多的情緒,因為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被編上案號的對象,諸多案件的其中一個!

但此刻,易慎人竟有種前所未有的懊惱,自己竟把她遺忘在這里將近兩個鐘頭之久。

「這里不是看守所,你不必嚇成這樣。」

察覺她身子倏地一僵,他這才發現自己竟將懊惱轉化成怒氣對她發作。

他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抱歉,我想我還沒有正式介紹過自己——我叫易慎人,是個律師,往後我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好好相處,放輕松點會讓彼此舒服些。」他放軟聲調,也算是展現了誠意。

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更不說話,頭依舊垂得低低的,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板里似的。

偌大的屋子一片靜寂,冰冷的空氣像凝結似的,寒意從腳心直竄進梁尋音的身體里。她固執地低頭緊盯自己赤果的雙腳,眼神始終不肯跟男人有一秒鐘的接觸。

嘆了口氣,易慎人知道自己果真接下了一個艱難的挑戰。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我這里,我每天早上八點出門,晚上九點回家,我的私人秘書會安排你的三餐跟必要的需求,有任何需要就說一聲,這樣清楚了嗎?」

他平穩俐落地交代,不帶一絲感情,宛如只是在交代一件必要的公事。

她低著頭依舊不說話,一雙手緊緊地交握著。

仿佛已經習慣她的緘默,他把她的沉默當作同意。

蹙起眉,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但他卻第一次看到這麼沉穩冷靜的女孩,面對人生的大變故竟還能如此冷靜地面對一切,讓他幾乎無法相信,她只有十九歲。

是的,從外表看來,她就像稚氣未月兌的高中生,但事實上,她已經十九歲了,正在某間知名大學念大二。

「餓了嗎?」他皺著眉問。

想當然,她還是不開口。

看著這縴瘦的身子及那僵硬戒備的姿態,他突然發現,她的沉默是因為恐懼,自始至終不肯抬頭是因為她對他充滿了不信任。

化解隔閡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裝它不存在!易慎人深諳這個心理學的重要法則。

「我請餐廳外送晚餐過來,你想吃什麼?」他禮貌性地問了句,大概料定了她不會開口,又若無其事地拿起電話,逕自向餐廳訂了兩人份晚餐。

「坐一下吧,晚餐很快就會送來。」刻意不看她,易慎人率先走到沙發坐下。

從眼角余光瞥見她依然動也不動的怔立在原地,他無可奈何地來到餐桌邊,約莫二十分鐘後,門邊的對講機響起,易慎人起身請外送小弟將晚餐送上樓。

坐在餐桌邊,頭頂上的燈光刺眼得活像是,審問室里讓人無所遁形的台燈。

甚少在這張桌子上吃晚餐的易慎人,對于今天破天荒在家里吃了晚餐,餐桌另一頭甚至還坐了個人,感到有些不習慣。

眼前的人兒戰戰兢兢、端端正正地坐在另一頭,她的表現看似鎮定,但他不知道的是——那雙隱藏在桌下的小手卻早已顫抖得不成樣。

「快吃吧!」他沉聲說道,逕自拾筷開動。

從走出看守所至今,從她一路的舉止來看,他以為她大概不會動筷子,但出乎意料的,她的動作雖然遲疑緩慢,但終究還是拿起了筷子,盡力壓抑卻還是顯得有些著急地往嘴里扒了幾口飯。

餐廳送來的是四菜一湯,簡單卻精致的菜色,但她卻只夾取放在她面前的那一盤菜,而且伸手的次數寥寥可數,只是拚命吃著白飯。

看得出她真的餓壞了,即使已經很努力想放慢速度,但一碗白飯仍不到幾分鐘就已經見底。

見她拘謹地坐在那里,低垂的小腦袋卻不時偷望一旁的白飯。易慎人不動聲色地伸手要拿過她的碗,她的手卻牢牢抓住碗沿不放,像是在固守自己重要的財產似的。

「餐廳送太多飯了,多吃點吧!」他若無其事地說。

遲疑了幾秒,她充滿戒心的手松開了,他拿過碗,替她添了滿滿的一碗白飯。

將飯碗放到她面前,這次她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易慎人幾次不露痕跡地打量她,發現她的吃相秀氣、動作文雅,有著一般女孩子少有的沉靜氣質。

除了碗筷輕微踫撞的聲音外,餐桌上安靜得沒有多余的聲響,在今天以前,兩個彼此陌生的人,此刻卻同桌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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