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下個月就是表小姐的生辰,向來疼表小姐的城主,為了替表小姐找只寵物,不惜千里迢迢出城來……
唉,說起這表小姐啊,話可長了——
「公子,您回來啦!」
突然間,熱絡的招呼聲傳來,打斷了正在唉聲嘆氣的逢喜,只見客棧跑堂的伙計正一臉殷勤跑來。
「公子,您一大清早就出門去了,現在肯定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點什麼?」伙計掛著斗大的笑臉問道。
他知道這名氣宇不凡的俊男子是住在上等房的貴客,老板昨兒個還千交代萬囑咐怠慢不得,巴不得財神爺能多住上幾日。
「嗯。」眼看時間已近晌午,在鳳陽城里兜了一整個早上,他肚子還真的有些餓了。
「給我來壺酒跟幾樣有特色的別致菜色吧!」
「是,公子,馬上就來!」伙計喜孜孜的甩著披巾而去。哈,這回客棧果然迎進了尊財神爺。
一看有得吃,餓了一個早上的逢喜也忍不住吞起口水,在一旁等著主子招他坐下吃飯。
「逢喜,坐下來一塊吃吧!」歐陽琖向來是個沒架子的人,尤其是對這個跟了他好幾年的貼身僕從。
「是,公子!」逢喜高高興興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伙計已經端著幾樣精致的菜色上桌,還有一壺飄著淡淡清香的酒。
肚子雖然餓了,但這股他從未聞過的酒香卻挑起了他的酒癮。歐陽琖斟杯酒,一股濃烈的香氣立刻撲鼻而來。
他將酒杯湊近鼻端深嗅,再輕啜一小口,一股清香甘美的滋味自舌尖一路席卷而來,溫和的口感不燥不嗆,溫順易入喉,是他從未喝過的絕美滋味。
這酒雖不是上乘的酒種,但質純味深,可喝出極為繁復的釀制手工,顯見制作之人十分用心。
他連喝數杯,品嘗縈繞在鼻端、舌尖上的酒香與甘甜,卻一點也不覺醺醉。
「伙計!」他迫不及待地揚手喚來伙計。
「公子,您有什麼吩咐?」伺候起貴客,伙計兩條腿可是殷勤得很。
「這是什麼酒?」
「喔,這酒叫『貴妃醉』。」伙計將布巾甩上肩,語帶驕傲的答道,在財神爺臉上看到了每個初嘗的客人如出一轍的驚奇。
「貴妃醉?」
許是看出了歐陽琖的納悶,伙計趕忙為財神爺解釋。
「公子肯定沒听過這種酒吧?因為這酒只在咱們這鳳陽城里才有,由咱們鳳陽城人自己釀的。」伙計臉上滿是驕傲。「不論仕紳平民全都愛喝這酒,偏偏郝姑娘一個月只釀二十壇,就算付再多銀子也不會多釀一壇。」
「郝姑娘?她是哪個酒莊的釀酒師傅?可否引薦一下?」
「郝姑娘不是什麼酒莊師傅,只是個普通的姑娘家。」比較特殊的,大概只有她的家世吧!
「喔?」歐陽琖總算听出些許端倪來。「你的意思是說,這酒不是來自酒莊,而是由一位姑娘手釀的?」
「可不是嗎?郝姑娘的『貴妃醉』可是遠近馳名的,就算同樣的配方,還是沒人能釀出這味道。」伙計說得眉飛色舞,看得出來這位姑娘的手藝跟人緣一樣好。
至此,歐陽琖對這位擁有一雙巧手的釀酒姑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上哪兒才能找到這位姑娘?」
「公子想見郝姑娘?」伙計一臉饒有興味的笑。
「還麻煩伙計幫忙了。」歐陽琖使了個眼色,逢喜立刻從腰間的小布袋里取出一錠銀子。
一看到桌上那錠銀子,伙計眼楮陡然大亮——他就知道他遇上了財神爺!
「公子,沒問題!」伙計喜孜孜的收下銀子,捧在手里模著。
「伙計,我家公子還等著你帶路哪!」
歐陽琖好耐性沒吭聲,一旁的逢喜可就按捺不住了。
「啊?」伙計如大夢初醒羞愧得滿臉通紅,趕緊將銀子收進懷里。「是、是,我這就帶公子去找郝姑娘。」
「未曾知會,這樣貿然前去不會太失禮吧?」基于身分考慮,歐陽琖比一般人更深思熟慮。
在前頭的伙計聞言轉過身來,拍著胸脯保證。
「公子放心,郝姑娘是個親切好相處的人,等見到她,你就知道了。」
「嗯,那就好。」歐陽琖釋然點點頭,一轉頭,卻發現逢喜還坐在桌子前,拚命往嘴里扒飯菜。
「逢喜?」
「嗯?」逢喜頭也不抬,像餓死鬼似的繼續扒飯。
「逢喜,走啦!」一雙劍眉已微微蹙起。
「嗯。」逢喜心不在焉的敷衍一聲,舉筷又要挾起一個大雞腿。
「走吧,回來有得你吃的!」
歐陽琖大手一伸,不由分說地一把拎起逢喜。
「我——我的雞腿——」
逢喜眼巴巴盯著盤里那與他無緣的大雞腿,只能認命的把口水往肚里吞。
第二章
郝家武館內,習武場里傳來練武聲。
習武場里,只見拳風腳影滿場揮舞,一名四十開外的精瘦男子正站在一旁,緊盯著習武者的每個招式。
穿著薄衫、綁腿長褲,精瘦男子有著習武之人獨有的結實體格,一雙眼凌厲如鷹。
雙手環胸的精瘦男子神態看似輕松,但一雙眼卻絲毫沒放過眼前兩名弟子的缺失。
「熊天,丹田的氣不足,韋和,你的招式太弱了——」
「爹!」
一個嬌俏的聲音陡然傳來,表情嚴厲的精瘦男子回過頭,眼神立刻變為溫柔。
「曉曉,妳來啦!」
「爹答應要替我找的徒弟,找著了沒?」郝曉曉迫不及待的問道。
「唉——還沒哪!」郝全心虛的不敢看女兒。
他這女兒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這陣子老嚷著要收徒弟授武,先別說她全身上下就只有那麼一千零一套招式,更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他這個當爹的怎麼可能替她收徒弟?
「啊——」郝曉曉失望的垮下肩。「人家今天也在街上看到一個身具奇骨的男子,可惜他不肯跟我學武功。」
幸好……「那真可惜。」郝全暗暗松了口氣,卻還是假意安慰著寶貝女兒。「沒關系,來日方長,不急、不急!」
爹爹說得懇切,但郝曉曉卻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她嘟著粉女敕小嘴,悶悶不樂地轉身坐在一旁的門坎上,兩手托著下巴。
「是不是我真只懂得些皮毛功夫,所以才沒人肯跟我學武功?」郝曉曉自言自語嘆道。
「沒這回事,女兒,妳的醉拳可是聲名遠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當爹的討好起女兒自然是不遺余力。
「那怎麼沒半個人上門拜我為師?」郝曉曉一雙憂怨的眸,幽幽望向說得口沫橫飛的男人。
「這——」一句話堵得郝全啞口無言。
「還是我太胖了?沒人相信我的真本事?」郝曉曉低頭絞著白胖的手指,眼淚都快滴下來了。
「誰說妳胖來著?」郝全憤慨環住女兒圓滾滾的身子。「曉曉,妳是不是在城里听到了什麼閑言閑語?告訴爹,讓爹替妳討公道去。」
整座城中沒有人不知道郝全疼女兒是出了名的,對徒弟一向嚴厲的他,對女兒卻是當成心肝寶貝似的捧在手掌心里疼。
郝家師娘早在郝曉曉三歲時就過世了,郝全在妻子臨終前,立誓一定會好好照顧女兒,十幾年來父女倆相依為命,感情好得不得了。
郝全把所有最好的全給了這個女兒,莫怪乎郝曉曉會被她爹養成這副圓滾滾的模樣,幸虧她完全承襲了娘親溫和善良的個性,完全沒有半點嬌氣。
「爹,沒人給我氣受,是我自己沒本事,辱沒了爹的名聲。」帶著哭腔的人兒丟下這句話,圓滾滾的身子起身飛奔而去。
「曉曉、曉曉——」
郝全想追,腳程竟還追不上身手靈活的圓潤身影,只能心疼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