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襲清新月兌俗的粉紅色碎花洋裝,外頭搭了件象牙色小外套,一頭微濕長卷發略微凌亂地披散肩頭,美麗的臉蛋上滿是不知所措。
女孩的模樣肯定不優雅,但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令他光注視著她,就感到如此的心曠神怡。
她站在那里,好像站在天使光圈里,整個人都在發亮。
有一剎那,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忙到弄錯了季節,也許現在真的是春天,而不是令人煩悶氣躁的夏天。
他不是沒看過女人,事實上,從四歲上幼稚園開始,就有數不清的小女生跟在他後頭跑,從小學、高中、大學一路到拿博士學位,他受女人青睞的程度足以締造金式世界紀錄,只可惜,他不是個膚淺、眼光短淺之輩。
他對女人的討好不感興趣,他有理想、有抱負,血液里流動著旺盛的斗志與企圖心,他的世界跟計畫里完全沒有女人的存在。
走到女孩身邊,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女孩很嬌小,勉強只到他的胸口,但吃力仰起緋紅臉蛋望著他,帶著羞澀、不知所措的表情卻挑動他心底那根微妙的神經。
「需要幫忙嗎?」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讓女孩臉上的紅暈加深。
「我--我沒有帶傘,又叫不到計程車。」女孩咬著紅唇,目光甚至不敢迎視他。
從這麼近的距離,姜御風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水仙花香。
猛然一怔,他對向來嚴肅的自己竟然懂得分辨花香感到難以置信。
拉回思緒,他的目光不露痕跡的悄悄打量起她。
女孩看起來約略二十一、二歲,白里透紅的肌膚完美無瑕,清新可人的臉龐帶著對人充滿信賴與希望的純真,一雙靈動純淨的眸,讓他想起家中的黑檀木櫃上、晶瑩剔透的罕世水晶--
幾乎是第一眼,姜御風被這個女人觸動了心,他甚至不明白那種近乎渴望的感覺是什麼,只是本能的知道︰他想要這個女人。
「我送妳一程。」他俐落開鎖、拉開車門。
「不,不用了……」女孩看了昂貴的黑色轎車一眼,手足無措的拚命搖頭,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不必客氣,我正好順路。」他微微揚唇,被那樣羞澀的表情勾起了笑。
「騙人,你怎麼可能跟我家順路?!」女孩噗嗤一笑。
幾乎是一眼,他就喜歡上她的笑容。
幽深的目光緊盯著她頰邊兩朵淺淺的酒窩,伴著粉頰上的兩朵紅霞,宛如大師級名畫上的絕佳景致,他甚至著迷得移不開目光,顧不得此舉的大膽與失禮。
「妳幾歲了?」盯著她臉上加深的紅霞,他突然問道。
「我二十三歲了。」女孩小聲說道。「今年才剛大學畢業,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
二十三?她的年齡比他所猜測的還要大一些。
他點點頭,像是很滿意她的配合與坦白。
「把頭發擦一擦。」看著她發上的細小水珠,他自口袋里掏出手帕遞給她。
紅著臉接過帕子,女孩輕輕地道了聲謝,秀氣且小心翼翼的擦著濕黑長發,像是怕弄髒了他的手帕,自眼簾下偷眼看他。
「先生,請你把地址跟名字留給我,我洗干淨後會寄還給你的。」
「別急,妳以後有的是機會知道我的一切。」
這句話,儼然是姜御風對她勢在必得的宣示,但女孩沒弄懂,甚至根本完全不了解這個男人。
「上車吧!」
「可是、可是……」女孩支支吾吾,連拒絕的理由都編不出一個來。
她動不動就臉紅的模樣,跟完全不世故的應對,更顯示出她的單純。
「妳叫什麼名字?」他收回即將跨進駕駛座的長腿問道。
「夏竹,夏天的夏,綠竹的竹。」夏竹楞楞回道。
「夏竹,上車吧!」他喊起她的名字是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好像他們早已是熟識許久的朋友。
「喔。」
夏竹眨眨水汪汪大眼,听話地就他拉開的車門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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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當時女孩臉上茫然、嬌憨的表情,姜御風唇邊不由自主浮現一抹微笑。
說不上什麼原因,但他卻在第一眼見她時就決定了,或許是她的眼楮,她說話時總是不由自主發紅的臉蛋,以及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耳邊隱約傳來提醒即將降落的廣播,慢慢拉回他的遠揚思緒,提醒他竟然全忘了股價狂跌的惡劣心情,盯著雜志上的幾張照片出神許久。
她,只是一個曾經、一段記憶,早該隨著她的離去慢慢淡忘,他不該放任自己沉溺在過去的記憶中。
但就算有千百個不該,理智依然無法說服自己近乎瘋狂的舉動。
如果他神智還有一絲正常,就不會像發狂似的四處尋找她的下落。每每午夜夢回時,腦中一再浮現她的甜美笑容,至今他仍找不到自己對她念念不忘的理由。
頹然放下雜志,姜御風轉頭望著窗外越來越近的城市。
騙不了自己,事實上,他早已失去她好久、好久了……
第二章
「夏竹,妳又要走了?」
美蒂突然沖進房間里,不敢置信的驚喊。
「嗯。」專心收拾行李的夏竹抬起頭,回她一抹微笑。
美蒂悶悶不樂的咬住唇,一坐上柔軟大床。「這次又要去哪里?」
「不遠,英國而已。」
「英國還不算遠?妳非得要到火星去才會覺得遠是不是?」美蒂悶悶的癟嘴嚷道。
「什麼時候回來?」她噘起可愛小嘴,顯得郁郁寡歡。
「預計一個月,但不一定,可能會有變卦……妳知道的。」夏竹聳聳肩,努力要把一大盒相機鏡頭放進空間有限的行李箱里。
「我知道,妳向來如此。」少女用一種又是氣惱又是惆悵的語氣說道。
美蒂一心認定夏竹就是未來的嫂嫂,從她來的第一天起,美蒂就喜歡上她了,衷心的希望哥哥能追到夏竹,並把她永遠留在美國。
每次夏竹要出遠門,美蒂總有一種不安全感,像是最喜歡的玩具隨時會遺失、再也找不回來似的。
雖然賽門老是再三告訴她,夏竹不是她獨有的玩具,是個來自東方的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心曾經受了傷的女人,隨時有可能會離開……
但她不要夏竹離開,她希望夏竹留下來,永遠都待在加勒牧場。
才十八歲的美蒂,不明白自己喜歡夏竹有什麼不對,尤其在這種純樸封閉的小鎮上,她的朋友少得可憐,夏竹是自己唯一談得來、也真心喜歡的朋友。
況且相處了四年,她就像是家人一樣,家人要出遠門,自己當然會舍不得。
想到這里,美蒂又忍不住暗自抱怨起來,為什麼四年來賽門還擄獲不了夏竹的芳心?
「賽門知道妳要出遠門嗎?」美蒂心存一線希望。
「知道。」夏竹爽朗一笑。
「他什麼都沒說?」美蒂不死心追問,美麗的湛藍大眼緊盯著她。
「他該說什麼?」夏竹好笑起身望著她。
「他、他應該把妳留下來。」在美蒂充滿美麗幻想的小腦袋中,詩情畫意的愛情是那麼理所當然。
「我是去工作,他為什麼要留我?」面對這個純真的女孩,夏竹有著憐惜,就像是看到許多年前的自己。
那麼地一廂情願,理所當然的以為愛情唾手可得。
「我該回去了,女乃女乃還在等我給她的膝蓋按摩。」美蒂突然站起身,悶悶的說道。
「替我向黛安娜問聲好,很抱歉我時間不夠沒辦法去看她、跟她道別。」
「女乃女乃不會介意的,她也早就習慣了。」這句話嗅得出她對夏竹再度遠行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