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最冰點 第23頁

她會不會太冒險、太沖動了?一路上,她不斷的這麼問著自己。

甚至連他台灣的住所是不是換了,他的電話號碼、他的聯絡管道都沒有,就冒險的從千里之外飛奔回來。

但即使內心有再多不安,在雙腳踏上台灣土地的那一刻,才知道她想打退堂鼓已經來不及了。

未來無論足好是壞,總得親自去試過才知道!

腦海中悠悠響起與賽門在機場擁別時,他語重心長的話語。

是的,與其一輩子抱著疑問耿耿于懷,不如親自找他問個清楚,雖然,即將面臨的重要時刻讓她緊張得雙腿發軟,連手都微微發顫。

「這里右轉。」車子繞進難行的繁華東區,她憑著記憶提醒司機方向。

不一會兒,一棟宏偉的熟悉高級公寓出現眼前。

車子總算抵達公寓樓下,計程車司機熱心的替她拿下兩大只行李箱,收了車資又迅速開車走了。

抬頭望向高級的三層樓公寓,彷佛又重溫了四年前在這里的眼淚與回憶。

深吸了口氣,她鼓起勇氣伸出顫抖的手按了對講機。

彷佛有一世紀的時間那麼長,對講機另一頭終于被接起來。

「喂?找哪位?」

對講機里傳來女子的聲音,讓她陡然一怔,竟許久接不上話。

「小姐,請問妳到底要找誰?」女人又問了一次,聲音里多了分不耐。

「請、請問姜御風先生是住在這嗎?」她終于結結巴巴擠出話來。

「對啊,不過他不在家,妳是誰?」女人不太客氣的問道,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敵意。

「我、我是他的朋友。」她突然心生一股想逃走的沖動。

「朋友?」女子在另一頭兀自嘀咕好一陣,才心不甘情不願說道︰「先生住院了。」

听到她喊「先生」,夏竹壓根來不及為女子的管家身分松口氣,下一句話又令她全身的神經遽然緊繃起來。

「住院?」一記晴天霹靂,震得她幾乎站不住腳。「他怎麼了?生了什麼病?要不要緊--」霎時,她全慌了。

「醫生說,先生的『癌癥』很厲害,隨時有要走的打算。」

有要走的打算?長途飛行的疲憊與突如其來的巨大打擊,讓她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

「他在哪?」強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她堅強的擠出話來。

「台大醫院。」

毫不遲疑,她丟下行李轉身就往大街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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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要找一位--重癥的病人。」來到醫院的服務台,夏竹強忍著哽咽,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好的,請問病人叫什麼名字?」

「姜御風。」她心焦得幾乎一刻也不能等。

「稍待。」服務台的義工非常親切有禮,唯有效率實在有待加強,足足兩分鐘的等待令她覺得像二十年一樣長。

「喔,找到了,他在八樓C區,二十五號特殊病房。」

「特殊病房』幾個字再度讓她的心降到谷底,眼淚已沖到眼眶邊,眼看即將潰堤。

她不敢相信,才分開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就生了重病,隨時都有走的可能--

她不明白,為什麼老天爺總要這樣一再捉弄她?

就在他終于說出「我愛妳」,就在她終于鼓起勇氣回來尋找真相,美好的一切卻全被打入谷底。

及時轉身掩飾淚水,她急忙搭著電梯來到八樓,異常靜寂的病房籠罩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她的淚水不爭氣的又再度滾下來,踩著空蕩毫無真實感的步伐,來到那間所謂的「特殊病房」。

「小姐,妳找哪位?這里是特殊病房,不能隨便進去喔!」一名護士冷淡客氣的提醒她。

「我……我要找姜御風先生,我是他的朋友--」她急忙忍住淚水,堅強說道。

「我要問問,等一下。」護士小姐徑自轉身進護理站,拿起電話面色凝重的請示。

護士說了些什麼她沒听清楚,但她猜想一定是請示醫生。看了眼掛在門口的名牌,以及斗大的「特殊病房」四個字,讓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再度滾落。

「小姐,妳可以進去了,不過請妳不要太大聲、也不能讓姜先生太激動。」

「我知道,我會注意。」夏竹忙不迭點頭。

「嗯。」點點頭,護士小姐又進護理站去忙了。

望著眼前這扇隔絕兩人,甚至隨時可能將他們隔絕成生與死兩個世界的門,她心痛如絞,盡避淚不听使喚的拚命掉個不停,卻還是得用力咬住唇忍耐著。

她不能讓他看到她掉眼淚,現在的他需要的是鼓勵與支持,雖然這對癌癥病人來說不切實際得近乎殘酷。

擦干淚水,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打開門。

病房里沒有想象中彌漫著濃濃的藥水與病重氣息,反倒全是屬于他身上的獨特氣味。

放輕腳步走近床邊,她含淚心疼凝視著躺在床上的俊朗身影。

他瘦了些,看起來蒼白而疲憊,卻依然英俊得不可思議,回想起記憶中意氣風發的身影,她益發心酸心疼得想哭。

突然間,床上那雙緊閉的黑眸驀然睜開,一看到佇立床前的她,他震懾得活像看到耶穌顯靈。

「小竹?妳怎麼會在這?」姜御風掙扎著想起身,卻牽動身上一股劇烈的痛楚,讓他痛得臉色大變。

「別起來,快躺好!」夏竹心疼的趕緊阻止他,小心翼翼扶他躺回床上。「你還好嗎?」

「我好得很,死不了!」姜御風半開玩笑道。

一看到該在千里之外的她出現在眼前,他宛如得到第一特獎,原本郁悶得覺得人生無趣的他,突然渾身充滿活力,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出院了。

「我不許你說死--」她盡量想裝出輕快的語氣,卻沒想到反勾出一長串止不住的淚。

「妳怎麼了?怎麼哭了?」一看到她的眼淚,姜御風整個人都慌了。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不,一定是哪里弄錯了!」她拒絕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還這麼年輕,有大好的前途,最重要的是,她愛他,好愛好愛,甚至願意代替他受病魔的折磨曠

「我不要緊,只是一點小毛病……」姜御風看著她的淚,心里像是揉過一層蜜。「妳哭,是為了我嗎?」

看著他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夏竹再也管不了心里的顧忌跟猶豫,整個人撲進他懷里。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失信?」她心碎嚷著,哭得像個孩子。「明明說要等到我願意把心交給你,卻又偷偷的不告而別。

「對不起!」姜御風心疼抱住她。「我只是希望妳幸福,想成全妳,妳愛的是賽門,而我……」

「誰說我愛的是賽門?」她抬起淚眼,錯愕盯著他。

「我听到你們的談話,妳還抱著他--」一回想起當時的畫面,至今他心里仍隱隱作痛。

夏竹狐疑蹙眉,努力回想他所描述的場景。

「你說的是--賽門從老家回來那天?」她求證道。

「嗯,你們深情款款的互訴思念,我才終于頓悟,自己只是個外來的破壞者,我只是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罷了!」他苦澀說道。

「你弄錯了。」她平靜望著他。

「我弄錯了?」聞言,姜御風狐疑揪緊眉頭。

「我始終把賽門當成哥哥,我只是,想藉由他給我一點平靜的力量罷了。」起碼,有了賽門,她可以不必再單獨面對他。

「所以,妳的意思是……」第一次,姜御風緊張得像是第一次等待宣布名次的孩子。

「我愛你,四年來從沒改變過。」她堅定的望進他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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