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打擾了。」楚蔓荷客氣的微笑點頭。
易桀越看她,越覺得她跟梁珣所交往過的女人都不同。
她謙遜有禮,優雅有教養,跟那些心高氣傲、頤指氣使的名門千金都不一樣,而且,他喜歡她的笑容,純真、干淨,讓人有種溫暖舒服的感覺。
當下,他就決定要替梁珣這個品味糟糕的家伙留住她,有個這樣美麗耀眼的弟妹也算賞心悅目。
「請跟我來吧!」
重新扯開一抹親切的笑容,他領著她到另一頭的總裁辦公室。
進到辦公室,易桀熱絡的招呼楚蔓荷在會客沙發上坐下,又招來秘書準備咖啡、豐盛的茶點,而後帶著一臉笑意在她面前坐下。
看著眼前隆重的陣仗,楚蔓荷簡直是受寵若驚。
她沒想到,應是高不可攀的富家公子,竟會這麼溫文親切,不但放下工作來陪她聊天,還殷勤張羅了這滿桌子的點心,儼然把她當成上賓似的招待。
梁珣跟易桀,一點也不像是楚展塘所說的那種財大氣粗、囂張傲慢的惡少。
這讓楚蔓荷詫異、感激卻又──心虛,他恐怕不知道,心懷不軌的她,是來勾引他表弟的吧?!
「楚小姐目前在哪高就?」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多了解一點準不會錯!
「我從事模特兒的工作,專替『嵐』這家服裝品牌走秀。」
「喔?」易桀知道這個牌子,可是他親愛老婆田欣的最愛。
也難怪氣質儀態好得沒話說。易桀滿意得頻點頭,樂得合不攏嘴。
「那楚小姐家里還有些什麼人?」他緊攻重點問題。
「我爸爸媽媽很就過世了,只剩下一個──哥哥。」她垂下眼,盡量以平靜的語氣說道。
楚展塘就像心底一塊始終愈合不了的疤,每跟外人提起他一次,那塊傷疤就被硬生生揭開一次。
但她不怪任何人,只怪她自己這麼多年來還學不會堅強、脆弱縴細得無法不去在意有這麼一個讓她難以啟齒的哥哥。
「呃──抱歉!」易桀愣了下,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打探得太過分了。
年紀輕輕就沒了父母,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想想真是可憐啊,不叫梁珣好好照顧疼惜人家怎麼行?
「沒關系,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但一抬頭接觸到易桀眼中的同情,不知怎的,她的心頭竟然一陣酸楚,就好像看到一個會關心她、能替她撐起一片天的兄長似的,那是他在楚展塘身上從未感受過的。
「妳哥哥呢?他在做什麼工作?」易桀沒多想的接著問。
「他──他──」想起了那個把她逼得喘不過氣、一再破壞她平靜生活的罪魁禍首,她的眼淚竟不听使喚的涌上眼眶。
「沒關系,妳若不想說的話就不要勉強了。」瞥見她眼底閃爍的淚光,易桀懊惱自己又失言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說著,她忍不住哽咽了。
她只是太久沒有感受過溫暖的感覺,一時之間,竟百感交集的忍不住紅了眼眶。
易桀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把面紙遞給她。
「謝謝!」她狼狽的接過面紙,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般,拼命的掉個不停。
不知為什麼,他看到她就像看到親妹妹般。
「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不介意借妳靠一下。」易桀體貼的說道。
看著他溫和的臉、眼底流露的關懷,她終于忍不住伏在他肩頭哭出聲來。
「你們在干什麼?」
一個陰冷的聲音乍然傳來。
兩個靠在一起的身影,像是被燙到似的陡然分開,門口修長的身影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輪流看著沙發上一臉尷尬的兩人,梁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易桀跟那晚僅有一面之緣的楚蔓荷竟然抱在一起?
罷回到辦公室就听見秘書轉達,他狐疑的立刻轉身走向易桀辦公室。
易桀有緊急的要事要找他?當兄弟這麼久,他很少看過沉穩的易桀用「緊急」這兩個字。
一進總裁辦公室大門,沒想到就撞見這一幕。
楚蔓荷怎麼會在這里?目光轉向一旁的易桀,他什麼時候認識了她?竟敢明目張膽的在辦公室里做出這種事?
「易桀,你在干嘛?」他瞪著易桀,不敢相信結婚才不到一年的他,竟然就背著田欣偷吃。
「嘿,梁珣!你別誤會,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易桀氣急敗壞地瞥了眼羞窘交加的楚蔓荷,試圖想解釋清楚。
「你背著欣欣抱另一個女人,卻要我別誤會?」梁珣咬牙切齒的說。
視線移向他身旁的楚蔓荷,只見她美麗的大眼里猶帶著淚光、一臉淒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禁心生憐惜,也難怪連向來定力甚強,是個好好丈夫的易桀,會忍不住把她攬進懷里。
不知為何,一想到楚蔓荷跟易桀抱在一起的畫面,他心里竟格外不是滋味,好像五髒六腑被強酸給腐蝕過一樣──他甚至只跟楚蔓荷見過一次面!
「你听我解釋──」
解釋?梁珣冷冷瞥他一眼,在心里悶哼──事實擺在眼前,還需要再說什麼?
「楚小姐,妳怎麼會在這?」不理會一旁百般解釋的易桀,他轉向楚蔓荷。
或許,他們兩人之中,會有一個比較誠實。
「我是來還衣服的!」她窘然地將手里的紙袋遞給他。「我已經送洗過了,你隨時可以穿!」
「我想有件事妳必須知道。」梁珣看也不看她遞來的東西,只是狠狠地盯著她。
「嗯?」楚蔓荷倉皇不安的挪了挪身子,目光幾乎不敢迎視他,原本舒適的沙發彷佛變成了針氈。
「易桀已經結婚了,他有一個很好的妻子,不是適合玩情場游戲的對象。」他望著她,陰鷙的表情像是對她不請自來的控訴。
她羞紅的臉,慢慢地刷白。
「這個我知道,但你真的誤會了,易總裁只是好心讓我到這來等你──」
「想還衣服大可交給我的秘書,況且,等我需要等到易桀的肩膀上去嗎?」他嘲諷的表情寫明了他根本一個字都不信。
「我只是──只是──」她望了眼無辜的易桀,只覺得無奈而委屈。
「或許妳很擅長玩這種游戲,但是,妳找錯人了。」
他一字一句,殘酷的凌遲著她的自尊。
看著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楚蔓荷覺得好難堪,下唇幾乎被咬出血痕來。
或許她確實別有所圖,但絕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不堪,只要是男人就想勾搭。
「梁珣,你這是在做什麼?蔓荷她──」
「蔓荷?」梁珣犀利的眸冷銳地掃向易桀。「才短短不到半天,你就親密的叫起她的名字?還說沒什麼!」
「我──」易桀愣了愣,懊惱得幾乎想敲自己的腦袋。
明知梁珣這小子活像只暴躁的獅子,對誰都是張牙舞爪,不對勁到了極點,他沒有聰明點謹言慎行,還多惹是非做什麼?
「你們別吵了,是我不好,我不該來的!」將紙袋往桌上一扔,楚蔓荷羞憤的拎起皮包轉身就往辦公室外沖。
她早該知道,她根本是不自量力,卻還傻得來自取其辱!
她要回去告訴楚展塘,她決定取消這個約定,他闖出來的禍由他自己解決!已經快三十歲的他,早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
看著遽然飛奔而去的身影,梁珣有幾秒的怔忡。
罷剛的剎那間,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直到高跟鞋的聲音消失在門外,他終于才回過神來。
她哭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竟然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