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一種莫名的懊惱涌了上來。
從小到大,他瀟灑率性的個性從沒怕過什麼,但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
懊不會真是他誤會了什麼吧?梁珣還來不及思考,隨即就跟著大步追了出去。
看著一前一後沖出辦公室的兩人,易桀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第四章
跋在最後一秒,梁珣在電梯口拉住了楚蔓荷。
「還有什麼事嗎?」楚蔓荷挺直背脊,頭也不回的問道。
「我不認為妳有資格生氣。」明知她哭了,他的語氣還是軟不下來。「那種場面,任何人都會做同樣的聯想。」
「我知道,我錯了,我道歉可以嗎?」
瞪著她的背影,梁珣的脾氣又被挑了起來。
道歉?嘴里這麼說,卻連回頭的誠意也沒有!
「道歉?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妳不必跟我道歉!」
「那就謝謝你的指教了。」
她抽回手臂,快步的走進電梯,在淚眼模糊中勉強找到按鈕,眼看電梯門緩緩合起──
「等等!」一只長腳陡然伸進來擋住門,一堵龐大的身軀隨即擠了進來。「我要妳把話說清楚!」
他挺拔結實的身軀幾乎佔去了所有的空間。
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是她的錯、她道歉,他還要她說什麼?!
但酸意哽在喉頭,她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只能低著頭盯著閃爍的升降鈕,用沉默掩飾她的狼狽。
這要命的寂靜讓梁珣失去耐性地一把拉過她,對她大吼。
「既然敢做就要敢當!」
遽然抬起的臉蛋布滿淚痕,讓他頓時怔住了。
她真的哭了!
震懾的瞪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卻仍美麗得不可思議的臉龐,他的思緒一下全亂了。
懊死!他煩躁的耙梳了下頭發。
他從不曾被女人擾得這般方寸大亂,即使是情場經驗再老道、手段再高明的女人也不曾讓他心亂過,但眼前這個青澀生女敕的女子,卻只用幾滴眼淚就打垮了他的冷靜!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明明前一刻還熱情的跟男人抱在一起,下一刻卻又擺出一副可憐無辜的樣子。
明明覺得她在作戲,但看著她柔弱無辜的臉蛋,梁珣卻有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如果她是想引起他的注意,那麼,她的確辦到了!
「我承認是我失態了,但我跟易總裁真的沒什麼。我來,只是想把外套還給你,也請你吃頓飯,謝謝你那天晚上送我回家,還把外套借我,如此而已。」她微啞的嗓音在此刻听來令人格外不忍。
只是這樣?
那麼那晚她主動找上他,還大膽地邀請他登堂入室,難道是他會錯意?!
仔細審視她許久,他怎麼也想不透,只是隔了幾天,這個女人就前後判若兩人?!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滿腦子紊亂的疑團頓時解開了。
他懂了!這個女人在玩欲擒故縱的游戲!
知道他對她起了戒心,所以今天扮成柔弱的乖乖女,好來博取他的注意與同情。
原來這個看似單純的女人,竟是這麼工于心計……
拆穿了她的伎倆,他理該離這個女人遠一點,別跟她有任何牽扯,但偏偏,他發現自己竟該死的對她產生了興趣……
她確實跟他所遇過的女人都不一樣。
她美麗耀眼、成熟動人,卻有雙出奇澄澈的晶眸,融合著純真恬靜的奇妙氣息,叫人心動而迷惑。
既然她想玩,那他絕對奉陪!
斂去眼底的怒氣,他緩緩露出一抹瀟灑迷人的笑容。
「楚小姐──我可以叫妳小荷嗎?」
「可、可以。」她慌忙點頭,為他突如其來的友善感到不知所措。
「我為方才的事向妳道歉,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希望妳別放在心上。」
楚蔓荷愕然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的態度怎麼會驟然丕變?
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幾句話就能說服這個驕傲頑固的男人,但他的笑容卻彷佛是某種致命的魔咒,讓她的腦子渾沌得無法思考。
「沒關系,你明白就好。」她吶吶答道。
他又往她靠近一步,高大身軀所帶來的壓迫感,讓她的呼吸更加窘迫,小小的電梯里彷佛每一寸都充滿了他的氣息……
今天除了那股淡淡的肥皂清香,還多了古龍水的氣息,那股致命的男性魅力讓她莫名的臉紅心跳,幾乎不敢抬頭。
「我請妳吃晚餐,算是賠罪?」
楚蔓荷驚訝的抬起頭,目光冷不防與他撞個正著,彷佛某種力量驚人的黑色漩渦,兩泓幽深的黑潭幾乎要吞噬了她,但僅存的一絲理智及時將她拉了出來。
「不!不用了──」她趕緊搖頭。
她竟然拒絕他?!他英挺的劍眉糾結起來,像是不滿自己的魅力被藐視。
「我下午還得回去工作。」嵐哥要她為下星期的形象廣告試鏡做練習,她得趕回去。
嵐哥對她寄予厚望,她可以辜負任何人,就是不可以讓他失望!
「喔,是嗎?那實在太可惜了。」梁珣灼然的目光緊盯著她,像是想從她臉上挖掘出更多線索。
「星期六晚上好嗎?那天我有空,由我來請。」她的眼里有著堅持。
有空?那她到底都在忙些什麼?跟男人約會?還是像那天一樣,忙著到處勾引別的男人?不知為什麼,這些猜測的念頭,竟讓他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但他不動聲色,只是揚開一抹無懈可擊的微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看著他俊美的笑容,楚蔓荷緊繃的神經總算松弛了些。
「七點,我去接妳!」他簡潔說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我去接妳!」斬釘截鐵,沒有商量余地。
「好。」她愣愣點頭。
她不明白,明明邀約的人是她,怎麼一下子主導權又回到他手上了。
四目相望,電梯里再度陷入一片靜默,除了頭頂上空調運轉的聲音,楚蔓荷只听到自己過分劇烈的心跳聲。
「妳不走嗎?」
「去哪?」楚蔓荷怔怔望著他。
「回去上班呀?」
一片空白的腦子,總算恢復運作。
「啊!喔!」她恍然大悟,臉蛋立刻不爭氣的漲紅。「我回去上班了,再見!」
「星期六見!」他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楚蔓荷總覺得在他氣定神閑的俊臉上,有抹強忍的笑意?
他退出身子,俐落伸手替她按下關門鈕。
電梯門緩緩合起,也將她緋紅的臉龐一並隔絕在緊閉的門扉後。
一等電梯門關上,他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到底在笑什麼?」辦公室里傳出一個不耐的低吼。
身為老板的易桀終于忍無可忍,放下手里的文件,不滿的望向一旁兀自傻笑的梁珣。
易桀微慍的聲音,總算讓梁珣勉強斂起笑意。
「沒事!」他故作若無其事的抓起資料翻讀。
「沒事才怪!」易桀不客氣的啐了聲。
這幾天來,這小子始終處在一種極度詭異的狀態中。
有事沒事臉上就掛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可怕的是,主人完全是處于心不在焉的狀態,魂魄也不知道是神游到那個太虛去了。
「你愛怎麼笑、想怎麼笑我是不想干涉你啦,不過拜托,不要笑得那麼肉麻,活像個談戀愛的十七歲小伙子似的。」
「肉麻?會嗎?迷倒那麼多女人的笑容會肉麻嗎?」平時活寶一只的梁珣,立刻一臉驚恐的抓住他。
「會!」易桀斬釘截鐵的用力點頭。
「那怎麼辦?」梁珣睜著小鹿斑比般哀求的眼神。「拜托,你一定得救救我,我不想失去女人的愛戴,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