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妳不敢跟我賭。」他的聲音像是魔咒,在她耳邊一聲聲吹著蠱惑之歌。
「賭就賭嘛!」她不甘示弱地撂下一句。
「很好!」像是達到目的,他倏然抽身,性感的薄唇緩緩扯開一道信心滿滿的迷人弧度。
慕以思有幾分恍惚地看著他的笑容,想要後悔卻已來不及──
她好像上了這個男人的當了……
第五章
從第二天開始,就拉開了她一連串惡夢的序幕。
說是惡夢根本一點也不為過,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決心跟行動力這樣可怕!當他們決心要做一件事時,通常都極端到令人難以消受。
就像此刻,她正坐在紅玫瑰花海里,煩惱著該怎麼處理這些刺眼的「鮮紅障礙物」。
「慕老師,妳男朋友真有心,是不是打算求婚啊?」
「好羨慕喔,要是有天我男朋友這麼浪漫跟我求婚,我一定二話不說馬上嫁給他──」
羨慕的聲浪一波一波朝她襲來,伴著濃烈刺鼻的玫瑰花香,以及一枚閃亮得幾乎叫她睜不開眼的鑽石戒指,擾得她頭昏腦脹。
「唉──」慕以思根本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她怎麼能說那只狂妄的雄性動物不是在求婚,只不過是在求偶,根本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妳們若喜歡的話,就拿去好了。」上課時間就快到了,她總得想辦法清出一條走道。
「可以嗎?」
「會不會對妳男朋友不好意思──」
一群老師驚喜交加,眼巴巴地盯著那一片美麗的花海。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反正他看起來錢多得沒地方撒,就當作是做功德,讓每個人都開心一下──但不包括她!
「謝謝慕老師,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轉眼間,堆滿辦公室走道的花束已經被分搶一空。
擺月兌了那團令人怵目驚心的紅,慕以思總算是松了口氣,順手把那枚戒指丟進抽屜,她匆匆忙忙又趕著去上課。
好不容易努力上完兩堂課,回到辦公室,才剛坐下來喝了口水,辦公室另一頭又有人喊了起來︰
「慕老師,妳有訪客!」
訪客?才剛要轉頭問個究竟,幾名穿著白襯衫、黑背心,還打著領結的男子已經推著一輛小餐車,訓練有素地在她身邊一字排開。
「你們……有事嗎?」她茫然地環視幾這幾名侍者模樣的男子,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陣仗給嚇住了。
「慕小姐,請擦手!」一名侍者伸出手臂,遞出掛在手臂上、熨得潔白筆挺的毛巾。
「慕小姐,這是餐前面包。」
「慕小姐,這是法式龍蝦湯──」
還來不及反應,一道道精致可口的餐點已經端了上來──用的全是上等的高級瓷盤。
「慕小姐,妳的主餐想要牛肉還是魚肉?要搭配的醬料是鵝肝醬或松露?」
一名服務態度、儀表都完美得無懈可擊的侍者,笑容可掬地問道,讓她以為自己是坐在高級的法國餐廳里,而不是學校辦公室。
這下,她總算弄明白了,眼前擺滿她辦公桌的是法國菜。
「我沒有叫餐,你們弄錯了──」
「慕小姐,沒有錯,是一位方先生請我們來的。」
方?方仲飛?!慕以思立刻就想到是他!
霎時,她已經夠氣悶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這無聊的游戲他還要玩多久!
辦公室外圍滿了好奇地探頭探腦的學生,就連辦公室里的所有老師,也全放下便當,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回去、回去、全部回去!」
慕以思氣急敗壞地將桌上一盤盤高級的精致菜肴全丟回餐車上。
「麻煩告訴那位多事的方先生,我不想吃、也不需要吃他送來的法國餐!」撂下一句話,她毫不客氣地將幾名侍者給趕出辦公室。
捧著隱隱作痛的頭,慕以思不禁開始懷疑,惹上方仲飛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男人,會不會是個錯誤?!
帶著一整天累積下來的壞情緒,她收拾好皮包、抱起幾本試卷,想了想,又順手從抽屜里把那枚戒指拿出來,一並丟進包包里,走向校門準備搭公車回家。
才剛踏出校門,一輛熟悉又刺眼的鮮紅色跑車遽然飛馳而來,狂妄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送妳回去!」一張俊逸瀟灑的臉探了出來。
「不必了,我想搭公車。」她一臉不悅,甚至不想看見他。
「上車,妳不會希望我影響了學生的交通吧?」他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比她好到哪兒去。
尤其是當他看到不少老師手里捧著一大束紅玫瑰走出校門,臉色更是陰鷙得活像剛從某個求偶競技大會中敗下陣來。
慕以思轉頭一看,從學校里魚貫而出的腳踏車長龍,已經遠遠排到見不著尾。
他這哪是送?根本就是綁架──慕以思臭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車。
「為什麼把我送的玫瑰轉送給人?為什麼拒絕我特地為妳叫的法國餐?」一上車,他立刻生氣地質問道。
「我為什麼要平白接受你的饋贈?」她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男人送女人東西要什麼理由?那些東西可全是最頂級的。」他不明白,她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我為什麼要接受?難道你從不問女人真正想要什麼嗎?」
她的話讓他陡然一怔──這就是她拒絕的原因?
苞女人交往時,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從沒問過她們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他始終認定,女人的心只要用昂貴的鮮花跟禮物就能收買。
「好,妳想要什麼?」只要她說得出來,他絕對有辦法捧到她面前。
「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想象中那樣虛榮,只要用昂貴的鮮花、禮物就可以被打動!」
說著,她低頭從包包里翻出那枚戒指,丟回他的身上。
看著躺在腿上精致的戒指盒,他兩道眉頭深深攏了起來。
「那妳到底要什麼?」他煩躁地再次問道。
「我要你──送、我、回、家!」她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
今天已經夠她受了,她可不想再看一只費洛蒙過剩的雄性動物,在自己面前猛獻殷勤,尤其是當她知道這種殷勤絕對是個圈套,更是抵死要僵持到底!
瞪著那張幾乎不肯正眼看他的倔強臉蛋,方仲飛惱怒得臉色鐵青,眼底也浮現一絲幾乎察覺不出的挫敗。
「如妳所願!」
粗聲粗氣地吐出一句,他猛力踩下油門,跑車猶如一顆赤紅色的火球,疾速沖了出去。
賭注進入第二天,方仲飛已經開始有點焦躁了。
他沒想到,這個條件不是頂尖的女人,竟會出乎他意料的棘手!
鮮花、禮物跟膩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向來是他征服女人的手段,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就是不為所動?!
這麼多年來,他就是用這招降服女人,而且從來不曾失敗過。
他根本不能想象,也無法相信,為什麼這套就是收服不了她!
只見她非但沒有一點中「情毒」的現象,反倒開始像躲瘟疫似的,避他唯恐不及!
尤其是他今天特別起了個大早,到她家去敲門,想表現殷勤地送她去上班,卻發現她早就走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只剩下兩天時間,以往總是從容悠閑、游刃有余的三天,如今換了個主角,卻像是迫在眉睫,分秒都浪費不得。
他想自己一定得有所行動,否則輸了賭注事小,丟臉事大,而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在一個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女人面前丟臉!
知道慕以思這個女人對鮮花、禮物免疫,他也沒蠢到再花錢去自討沒趣。但他實在模不清這個女人的底,干脆推掉先前所有的約會跟計劃,安分地待在家里等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