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枕 第20頁

當初這只是個玩笑話,因為她實在太黏人了,遠的他不得不想出一個法子,來杜絕她的纏功,只要這個竹筒沒有存滿的一天,他就有借口可以不見她,只是沒想到,之後他們真的沒機會再見面了,而他也成了一個憎恨漠府的人。

但她竟然還記得那句玩笑話,這十三年來,還無間斷地存著錢,照他算出來的數字,她一天起碼存一個以上的銅錢,直到把那只長約一尺的竹筒給填滿。

原來,她是真的沒有忘記他呵……

善求恨從窗口縫隙,凝望著窗外,陰霾的心口在見到,烏雲邊露出一小角的月影後,也跟著光亮了起來,心此刻正劇烈地跳動著。

他以為他早已心死情滅,在這個丑陋的皮相下,原來他還是有感覺的。

恩哥哥,求求你,別這樣傷害自己,我的心好疼,不管你成了什麼模樣,你永遠是我的恩哥哥,我已經等你十三年了,現在總算等到你了,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嫌棄你?

她一直都在等他、盼他,而他又在做什麼?拖著這殘破的身軀活到現在,似乎只為復仇……

「呵呵……」

無奈的淒笑逸出他的唇畔。他太傻了,是嗎?

但他也絕對不會忘,漠府帶給他們善家人的傷害,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該恨、該殺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若真的誤傷了她,他也只能說抱歉。

第九章

一個月後

闕言非在被押進伏夜莊後,就被禁止出莊,直到卿語的腿傷無大礙後才行,而卿語也相當配合大夫的指示,雖然討厭喝苦藥,還是捏著鼻子灌下肚,而傷處也必須定時數上草藥,以外敷內服雙管齊下的方式治療,復原的狀況因此相當良好。

只是令她訝異的是,敷草藥這等芝麻蒜皮的小事,善求恨竟然親手來,不願假手他人,問他原因,他總說莊里都是啞子,萬一不小心出了狀況,沒人可以救她,她寧可一廂情願認定,他是在擔心她。

除此之外,他也總在她好不容易咽下一碗苦藥後,適時送她一顆梅干糖粒去苦味,從小,她只要一吃湯藥,必定要吃糖,而梅子糖就是她的最愛,若說他這番作為真是無心的,那也未免太巧了。

「漠姑娘,不介意我瞧瞧你的腳吧?」」嗯,麻煩闕大夫了。」卿語笑著。

「好說、好說。」他的脖子上可被架丁—把刀,治不好她,他可能也會沒命。

闕言非掀開錦被,正要掀開卿語的絲裙時,—道有力的掌勁直接拍擊在他的手背上,接著是令人膽寒的冷厲嗓音。「關大夫,她傷的部位在小腿,沒必要把裙子撩那麼高。」

善求恨一邊說,一邊還加強手勁,只差一步就可以把那不規矩的賊手給扭斷。

闕言非是出名的風流胚子,一天到晚只想佔女人便宜,他的惡習,他早已打听的清清楚楚。

「她這傷不尋常,必須接受全盤的治療才行呀。」他說的義憤填膺。

「你不是神醫嗎?應該只要模著線頭把脈,就可以冶病了,不是嗎?」

「如果真這麼簡單,我這神醫的招牌送給你好了。」

「你那塊招牌早臭了,色字頭上一把刀,當心點,別踫錯了女人,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

看著闕言非與善求恨再度杠上了,卿語只能無奈地苦笑,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發生這樣的事,但她認為,他們的關系應該比她所想的還要親密才是,不經意曾听闕言非說,他跟善求恨已經有十多年的老交情了。

當神醫應該都是很忙的,只因善求恨一句話,他馬上就從外地趕回京城,他又一句話,他就留在伏夜莊幫她醫腳,這種交情刁,是尋常關系的人可以有的。

口舌沒有善求恨靈活,闕言非被堵的說不出話,恨恨地板起臉來。「你再吵,我馬上走人,沒事就滾遠一點,別妨礙我醫人,萬—卿姑娘有什麼閃失,你再去哭吧你。」

被刺中了要害,善求恨悻悻然地閉上嘴,未免自己怒急攻心,索性走出房外討個安靜。

善求恨一離開,原木凝滯的氣氛頓時輕松許多,闕言非馬上轉為笑臉。「卿姑娘,你的腳傷復原的不錯,要不是某人惡意拖延太久,應該馬上就能走路了。」他惡意拉高音量強調,想讓外頭的某人再增加些罪惡感。「不過你放心,現在你會覺得腳好像使不上力,這都只是暫時的,多走幾次,慢慢就會恢復了。」

「呃……那真是太好了。」等會兒這兩人踫而,恐怕又有得吵了。「闕大夫,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若沒有你的幫助,我這腳可能真的會廢了。」

「嘆,卿姑娘千萬別客氣,反正這是他欠你的,對了,他有沒有跟你說漠家的消息呢?」

「漠家?」卿語嘴角上的笑意消失了,慧黠大眼有著不安。

「咳,求恩他好像有漠家的消息,你可以問問他。」言非愈想裝出無辜的樣子,惡作劇後的快感,還是上他的唇角得意地上揚。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我被善求恩軟禁在西摟別苑,如果有什麼狀況,再請人來告訴我,我會馬上過來,那我先離開了。」

「謝謝你,關大夫。」

卿語還是讓他逗趣的言詞給逗笑了,轉過視線,剛好看見走出房門的闕言非,正站在外頭與善求恨說話。

他們現在討論的話題是她的腳傷嗎?

其實,她一直認為他始終關注著她,他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她感覺到了,那他的心呢?

咦,若他眼闕言非很熟,那他為何不請他治愈他的傷呢?

一想到他隱藏在銀制面具下的傷痕,她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他的傷真的跟漠府有關嗎?那為何爹卻不曾告訴過她?

看樣子,她得搞清楚所有的謎團才行。

「在想什麼?」

善求恨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卿語一跳,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她的榻前。

「沒、沒什麼。」地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在他的視線之下,她總覺得被看透了,可她卻總看不穿他的心思,她著實渴望多了解他一些。

「我、我的腳好多了,闕大夫也說,我可以下床走走路,這樣會復原的更快,今大天氣好暖,沒有前幾天那麼冷,我從窗外看出去,發現庭院種了好多大菊花,好漂亮呢。」她試著說些開心的事,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可以活絡—些。

「想出去嗎?」他忽然一問。

「嗄?」她訝異地眨眨眼。

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忽然抱起她的身子,直直走出房外,往庭院走去。

「怎麼突然……」

卿語決定不要太多活,以免兩人又尷尬,滿足地偎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感受他有力臂膀的擁抱。

善求恨將卿語抱到庭院小的小涼亭,讓她安穩地坐在石椅上,才松開她,出現在她而前的,就是她所說的,那排開得正美的黃色菊花。

溫暖的秋陽灑進涼亭里,照曬在她膝上,也溫熱她的心窩。「恩哥哥,謝謝你。」她抬頭望著那高挺的身影,笑的很開心。「我正悶得慌呢。」

「嗯。」看著她純真的笑顏,他不自在地別升視線,他忽然蹲下頎長的身軀,輕握著她受傷的腳躁,小心翼翼地按摩著。

「恩哥哥,你……」冰涼的小腳接觸到他溫熱的掌心,她驚呼出聲。

「我幫你把腳按摩一下,等會兒你試走的時候,才不會又受傷。」

「嗯……」

她輕應了聲,眸里暈起的水霧已經迷瀠—了她的視線,一股想哭的沖動梗塞在她的胸口,讓她好生難受,看著他濃密的黑發,還有那令她熟悉不過的眉眼,即使他現在恨她,他還是這麼小心呵護她,這麼為她著想,而她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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