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到底 第9頁

她萬萬也沒料到,堂司居然會用那種深沉難解的眼神與口吻,對待提出退婚的妹妹。

曖昧的氣氛,好像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似的,詭異透頂!

這個男人高深莫測,她從來就沒搞懂過他內心的感受與想法。

「別光站著,坐下來吃早餐吧!」月嫂出面打破僵局,緩和令人窒息的場面。

「不了,拿了東西就走。」堂司客氣地回絕,冰透的深色棕眸,在李夜泠慘白的臉上逗留。

李夜泠不經意拾眸,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她呆愣著,面無表情。

「听說你和執中最近沒怎麼聯絡?」堂司睇著她,忽然問起。

李夜泠一臉木然,心已痛到麻痹。

「執中?聖都餐飲的小開陽執中嗎?」李晨露睜大明媚的雙眸,好奇地插嘴。「夜泠,你是因為和他交往,才不想跟阿司結婚嗎?」她眨著大眼,自以為是的推測,對于他們之間發生的爭執與不愉快,完全不知情。

「說得我好像很沒價值?」堂司冷冷地搶白,等于間接否定她可笑的臆斷。

「那……」李晨露急切地想追問。

「姐姐,我真的很不舒服,不陪你們吃早餐了。」李夜泠垂著頭,逕自離席。

她還沒堅強到在尚未調整好心情前,就能若無其事地在深愛不移,也最令她傷心的男人面前,平靜地談論她的「感情」。

罷越過餐桌,李夜泠眼前驀地一黑,身子癱軟下來——

「啊!二小姐!」月嫂驚呼,連忙沖過去護住她的身子。

但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距離她最近的堂司,眼明手快地攙住她發燙的身軀,讓她免于受傷的危機。

「唉呀!二小姐,你怎麼了?」月嫂著急得不得了。

「她正在發燒。」堂司沉聲道。

「你這個傻女孩,把自己累到病倒了。」月嫂心疼死了。

听月嫂高聲嚷嚷,李晨露感到相當不快。「也不過是發燒而已,吃個退燒藥就好了,干什麼哭天搶地的。」

「Ruby,麻煩你把企劃書拿下來,我該去公司了。」堂司仍攬著李夜泠虛弱的身子,感受到她肌膚傳來的高溫。

「你跟我上樓,我才拿給你。」李晨露噘起紅唇撒嬌,他摟著她妹妹不放的樣子,像在保護一個重要的人,那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堂司思索了一下,冷聲警告。「Ruby,不要得寸進尺。」他不是可以被指使支配的人。

被他凜冽的眸光震懾住,李晨露稍微收斂起驕縱與任性。「那……」

她才起了頭,堂司就截斷她的話。「改天我會讓我的特助跟你聯絡。」語畢,他橫抱起病懨懨的李夜泠,往大門方向而去。

「呃……堂先生?!」他的舉動讓月嫂大吃一驚。

「我會順道送她去醫院。」堂司回答,步伐沒有停頓,然後離開李家華宅。

「這……這是怎麼回事?!」月嫂一頭霧水地嘀咕,莫非,她真的老了,搞不懂年輕人的想法?

李晨露則不可思議地愣在原處,嬌艷的臉龐閃過一陣青、一陣白,有被比下去的不甘和憤怒。

難道,他想挽回與李夜泠的婚姻?!

這未免太荒謬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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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回復意識,李夜泠蠕動唇瓣,啞著嗓子央求。「放我下來……」

「你需要去醫院。」堂司斜睇她,平鋪直敘的口吻,沒有顯露出真實的情緒。

「我可以自己去。」她使出全身僅存的氣力,試圖掙月兌。

堂司冷覷她一眼,隨後將她放下。

一著地,李夜泠重心不穩顛了幾下,她的體溫是滾燙的,但心窩卻徹底冰涼,直沁骨髓。

「你這樣子怎麼自己去?」堂司略微提高聲調地問。

李夜泠腦子發脹,紛亂得無法思考,包括他友善的態度所代表的意義。

「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淡薄的語氣,有一絲責備的意味。

李夜泠皺著眉,不斷搖頭,心亂如麻。

「搖頭是什麼意思?」他不解地瞪住她。

緘默了一會,她才一臉迷惘,無力地道出心事。「這樣算什麼?同情?憐憫?求你不要給我任何妄想和希望……」她幾近懇求。

堂司攏起眉心,撇唇道︰「我說過,我不討厭你,你還是我的學妹。」他強調彼此的關系。

她獨自承攬兩家長輩施與的壓力和嚴厲的責罵,解開他的無形包袱,他是該謝謝她的成全。

至于她的告白,他壓根沒放在心上,她說要忘記他,勢必也是一時賭氣才月兌口而出。他沒當一回事,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在倫斯酒吧見面爭執的那晚,兩人都不夠理智,嘶吼間失去了冷靜,隔天再回想,覺得當時反應過頭。

他還當她是學妹、一個普通的女性朋友,他還是念及昔日的情誼,而非絕對的冷酷。

「我不想當你的學妹,不想……」李夜泠幽微地低喃。

他當她生病所以不可理喻,不跟她多計較。「上車,我送你去醫院,別浪費無謂的時間。」

李夜泠打定主意不再順從他的指示。

因為,她不想再當那個對他言听計從,沒個性、沒骨氣的學妹。

「你為什麼非得這麼固執?!」堂司有些動怒。「真要鬧到連朋友都當不成?」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李夜泠仍舊搖晃螓首,掙月兌不了感情的枷鎖。

愛與不愛都是痛苦,該怎麼做才是最好,她竟喪失了判斷能力。

「以前能,為什麼現在不能?」堂司神色沉郁,耐性告罄。

她給不了明確的答案,原因很簡單,也很復雜,偷偷愛慕一個人,就會了解瀕臨爆發的煎熬,一旦爆發,澎湃的情感與熱度,足以燒傷自己也燙傷他人。

奈何,她愛上的男人,心里有一座無法融化的冰山。

她受夠永遠只當個不起眼的學妹,在他身邊如影隨形的出沒,卻從不受重視。

「上車。」堂司索性上前拉住她的手,帶她上車。

自覺對她已經夠寬容、夠特別,換作其他女人,他連理都不會理,何況是這樣耐著性子三催四請,已超出他的預期。

李夜泠使盡全力仍撼動不了他半分,只能無助、被動地被他安置于前座,難受地癱靠著椅背大口呼吸。

堂司坐進駕駛座,瞥了眼她糾結的秀麗五官,黯下眼瞳,無言地傾身為她系妥安全帶,隨後上路前往醫院。

昏沉中,李夜泠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有他在身旁,她的胸口隱隱作痛又莫名地備覺心安。

她沒有清晰的思路,把他異常親切的行為分析透澈。

也許,這是病得太重所產生的幻覺也說不定……

李夜泠疲倦地閉上雙眼,意識逐漸迷茫,終至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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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掀開眼皮,李夜泠的高燒已退,但四肢百骸卻像被敲打過似的酸痛無比。

她轉動眼球,觀看四周的擺設,知道自己正在醫院的病床上,卻突然回想不起她是何時來,又是怎麼來的?

她皺眉回溯,良久,腦海中掠過不甚明顯的畫面。「阿司?」她想起來了,早上發生的點滴。

那不是幻覺!

李夜泠盯著他觸踫過的手腕,怔忡出神,連房門響了都渾然不知。

直到溫柔的男聲飄進耳里,她才自紛亂的思緒中猛然回神。「倪大哥!」她很驚訝他的到訪。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倪耀輕笑,寵溺地模模她的頭,像對待小女孩似的。

李夜泠由衷地笑了。「你蹺班來看我?」她不答反問。

「是啊!」倪懼答得坦蕩。「听說有個笨蛋把自己搞病了,讓我坐立不安,排除萬難也要來看看。」他取笑她,但語氣里淨是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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