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千雅小聲咕噥。
听見她的話,他挑眉,覷了她一眼。「不信?」
千雅沒有接腔,噘著嘴、一臉不以為然,用表情回答他。
「試試看?」他竟然如是說。
千雅下意識的看向他,心口一窒。「你……你在干什麼?這樣很危險!」他居然真的閉上眼楮,好瘋狂!
堂義稍稍減緩車速,仍未睜眼。「我討厭有人質疑我的能力。」他似是而非的說。
「我相信!」千雅慌張不已,一顆心被他月兌序的舉動嚇得七上八下。「你不要這樣……」
她很緊張、很害怕,可不單單擔心自己的生命,更不想他有任何閃失。
「堂義!」她的叫喚聲中飽含惶恐。「你別亂開玩笑。」
眼見再差幾十公尺就要撞上分隔島,千雅的心髒要停止躍動前,堂義突然張開眼,身手俐落的調整方向,避免了一場災禍。
千雅的臉色發白,不敢置信的瞪住他,驀地眼里起了水霧。
他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但眼神為何透著一股憂傷?她不解,心口微微擰疼。
「你不要這樣……」她皺眉低語。
他的人生那麼美好,萬一發生意外,豈不辜負老天爺的偏愛。
「你很怕?」堂義取笑她。
「你不怕嗎?」她不高興的反問,不認同他不愛惜生命的危險作法。
「如果我說不怕,你信嗎?」他又把問題丟給她。
以他剛剛不要明的行為看來,似乎真的不怕。
千雅默不作聲,怕自己若說錯話,他不曉得又要做出什麼失序的事來,索性轉移話題。「你這樣開,會越開越遠。」真是名符其實的「背道而馳」。
「我就想繞遠路,不行嗎?」堂義悠哉的說道。「急著回家?還是不想跟我相處?」語畢,他又繞得更遠。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為延後去見未來將成為他妻子的光亞科技二千金孫琦,所以他才更執意送她回家,並且一再選擇較遠的路程。
他當然可以爽約,對孫琦不聞不問,然而,既是爺爺欽點的結婚對象,他還是會盡可能地「好好」善待。
他允諾過爺爺,答應絕不讓他老人家失望。
她不懂他的思考邏輯。「我還得回家做稿子。」至于跟他相處……她當然想,甚至希望這段路永遠不要停。
「這麼拼命做什麼?」堂義不以為然。下了班還替公司做牛做馬,何苦來哉。
「當然是為了賺錢……」千雅嘟嘟囔囔。
他這種名門少爺,一輩子也不可能了解「為五斗米折腰」是什麼滋味。
無趣的話題就此打住,雙方都沒再出聲。
堂義抄了近路,盡快將她送回家。
「前面路口停就行了。」千雅制止他把名貴的車子開進小巷里。
一來深怕暗巷里,他的車子刮傷,另一方面,也不想讓他知道,她住在一棟二十幾年歷史的陳舊公寓里。
就算以後不會再見面,她也希望有所保留,不要把所有不好的一面統統呈現在他面前。
堂義依言在路口停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千雅解開安全帶,終于能由衷的表達謝意。
他隔著車窗目送她走進昏暗的小巷,直至那抹嬌小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駛往下個目的地。
回到家,千雅開了盞小燈,坐在客廳,怔然的發起呆,回想今晚發生的種種,猶如一場夢,仿佛走進了電影情節。
此刻,她的身心都輕微的顫抖著,那是歡愉的悸動。
然而,既然是夢,就會蘇醒,她能做的就是留下一點紀念。
千雅從黑色大提袋里翻出紙筆,飛快的寫下日記。
堂義給了她丑小鴨變天鵝的短暫童話,至少,她做了一夜美夢。
第四章
「風光堂生活娛樂事業公司」大樓座落于敦南商業區中,高聳的建築物,外觀時髦氣派,門禁森嚴,訪客若沒事先預約,幾乎很難入內。
不過,有著和公司董事長堂司幾乎一模一樣長相的堂義,那張臉就是暢行無阻的通行證。
堂義乘坐直達董事長辦公室樓層的電梯,電梯門一開啟,董事長秘書就已守在門口,靜候大駕。
堂義撇唇,揮手示意。「不必理我,我自己自在些。」
董事長秘書仍亦步亦趨地尾隨其後,為他輕叩門扉,盡通報之責。「董事長,堂義先生到了。」
黑色辦公桌後的男子表情冷峻,朝她頷首。
堂義踏進寬敞的辦公室後,嘴里不禁嘀咕道︰「都說我自己來就好了,嗦。」他實在很不喜歡這些繁文耨節,徒增麻煩。
他逕自挑了座位,舒服入座。
遣走秘書,堂司離開辦公桌,轉進一隅的吧台,親自動手煮起咖啡。「什麼風把你吹來?」他問,俊美的臉孔,難得透出笑意。
「你知道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堂義自嘲。
「偶爾來找我喝杯咖啡,不行嗎?」堂司笑開,神色輕松。
堂義聳聳肩,不正經地開玩笑。「當然不行。你可是背負著幾百名員工生計的大人物,別想拿我當擋箭牌,乘機偷懶模魚。」
「你在挖苦我?」堂司並不在意。
「算是。」堂義點頭,然後回過頭,兩兄弟相視一笑。
在外人眼中,他們兄弟性格回異,一個是精明能干的商場菁英,一個是我行我素的情場斑手。
堂司文質彬彬、風度翩翩,高超的經商眼光與手腕,承襲了堂家男人的王者風範,是堂家未來的接班人,身價非凡,亦是眾商場名家中意的乘龍快婿。
反觀堂義,則是負面評價不斷,喜愛流連夜店,行為放縱不羈,獵艷史更是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外傳他們兄弟兩人感情不睦,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認為對方是多余的存在,兩人被設定為敵對狀態……種種傳聞甚囂塵上,簡直比當今灑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還精采。
鎊種版本的豪門兄弟閱牆戲碼,其實兄弟倆都略有耳聞,私下見了面,還會特地提出來取笑彼此一番,然後縱聲大笑。
他們從未一起在公開場合露面,兩人不需開口,便已達成的絕佳默契。
唯獨兩人心里都藏著一個諱莫如深的秘密,沒向對方透露。
咖啡煮好,堂司斟了兩杯,附上女乃精、糖罐,擺上吧台。
堂義踱步過去,帥氣地坐上高腳凳。
「你說,來找我有事?」堂司正色,主動問及。
「希望你能接受一家雜志社的專訪。」堂義直言,繼而從口袋掏出一張微皺的名片,置于吧台上。
堂司迅速掃過名片一眼,說是名片,充其量不過是一張印了公司名稱、個人姓名及聯絡電話的廉價紙片罷了,拿來當便條紙都嫌粗糙。
「讀創雜志記者宋千雅?」堂司念出名片上的職稱與名字。「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消息?」他眯起眼,饒富興味。
堂義一笑置之。「日行一善。」輕描淡寫地帶過,不願詳談。
「新獵物?」堂司試著破解。
「都說是日行一善了。」堂義一口氣把咖啡喝完。
堂司認真打量著他,半信半疑。「不要讓我以為我其實有個三胞胎弟弟。」
「如果這樣想你比較能接受,也無妨。」堂義一派無謂。「接不接受專訪決定權在你,不要顧慮我。」
堂司隨口應了聲。
「我先走了,不打擾董事長了。」堂義臨去前,還消遣了胞兄一下。
堂司朝他的背影輕咒了聲,嘴角卻有掩不住的笑。
他愜意輕松的模樣,把甫進門的秘書嚇了一跳,就要以為他們雙胞胎兄弟調換了身分。
她所熟知的董事長在辦公室時,總是高高在上,沉穩疏離,她都懷疑他是不是不會笑了。
原來嚴肅冷漠的董事長笑起來,有幾分孩子氣,所以他才不喜歡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