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一百分 第9頁

「你肚子餓了吧?想吃點什麼?」德菲收斂心神,語氣有掩不住的愛戀。

「我說,妳可以回去了。」範兆恩厭煩的提高聲調。

女人柔美的嗓音隱隱觸動他那塊陰暗的記憶板塊,然後一閃而逝。

他抱著頭,神情痛苦。

「怎麼了?」德菲見狀,忙不迭上前關切。

「藥……」範兆恩低喃道。

「藥?!」德菲有些無措。「什麼藥?放在哪里?」她既焦急又懊惱,氣惱自己什麼都搞不清楚,完全失了看護該有的專業。

「我不知道!」頭部的劇痛讓他吼不出來。

鎮定下來!鎮定下來!德菲在心里提醒自己。接下來她環顧四周,翻找了幾處抽屜,終于在床頭櫃上發現一袋藥。

藥袋里有處方單,她讀畢上頭的文字後,才放心的把藥放進他嘴里,然後倒了一杯水,讓他吞下。

接著,德菲讓他躺下,溫柔的替他蓋好被子。

由于太過疼痛,範兆恩壓根無力抵抗她的照顧,很快地,藥效發揮了鎮定與止痛的效用,讓他沉睡了。

德菲就這麼守在他身旁,不知不覺的也累極睡著。

第五章

經過幾天的深思熱慮,左德菲決定辭掉醫院的工作,成為範兆恩的專屬看護。

無論上司和同事如何挽留,她都去意甚堅。這是她首次清楚表達自己的意見,不受人情牽絆。

收拾好私人物品後,德菲踏出待了好幾年的醫院,縱使心里萬般不舍,但她更割舍不了那個失明而變得自暴自棄、自憐自艾的「他」……

她想陪在他身邊,竭盡所能的照顧他,補償被迫與他分手的痛苦與遺憾。

抱著裝沒多少物品的紙箱,德菲加快腳步前往停車處,將箱子安置于自己的腳踏車後座,再環視工作多年的地方最後一眼,深深一鞠躬,然後跨上腳踏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對她這種重感情的人,多逗留一秒,離情就多添一分。

回到家做完最後打包的總整理後,德菲拎著一袋小行李,也告別住了好幾年的小屋。

從今天起,她就要住進上百坪的豪宅,成為範兆恩的專職看護。

下午三點,一台黑色賓士緩緩駛進不算寬敞的巷弄,停在她所租賃的老舊公寓樓下。

氣派的名車與林立著陳舊公寓的骯髒小巷顯得十分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一名穿著名牌套裝、高跟鞋的干練女性下了車,來到站在公寓樓下大門外等候的德菲面前。

「妳就是左德菲小姐吧?」

德菲點了點頭,已經知道對方的身分。

「我是鼎新集團代理總裁特助,敞姓許,來接妳到範先生住處。」許特助的表情和語氣,都和她的深色套裝一樣,一板一眼。

「麻煩您了。」德菲輕聲說道,隨後跟著對方上了車。

車子出了巷口,少了建築物的遮蔽,午後的斜陽不期然灑進車窗,稍稍驅散了德菲心頭的烏雲。

她的心情其實很復雜,既期待又不安,有太多太多疑問尚待厘清。

德菲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側首面向許特助,猶豫了幾秒,戰戰兢兢的開口︰「許特助,我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許特助面無表情的盯著她,頓了下,以一貫平板客套的口吻道︰「請說。能夠回答的話,我會告訴妳。」

「我成為範先生看護的事,範……代理總裁曉得嗎?」打從一開始,她就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終于,許特助不苟言笑的表情有了一些變化,微揚的唇角擺明了嘲諷她可笑的發言。「代理總裁日理萬機,所以把這件事交給我全權處理,應該是沒空記住左小姐的大名。」

德菲當然懂得對方在暗諷她不足以掛齒的卑微身分,輕藐的話她听過太多,早就已經麻痹。

然而,她終于得以撥開籠罩心頭的疑雲,也松了一大口氣。「謝謝您!」德菲向許特助點了個頭。

謝謝許特助的答復,更謝謝許特助選中她成為範兆恩的看護,讓她能名正言順的留在兆恩身旁,縱使,他似乎刻意裝作不認識她……

往事如慢動作的映畫般在腦中播放,德菲的心不禁隱隱作痛。

一切的甜蜜都宛如昨日,卻人事已非,令人不勝欷噓。

「左小姐,該下車了。」許特助制式的聲音將德菲從回憶中喚回。

進到宅內,許特助留下有著聯絡方式的名片給她。「左小姐,範先生就麻煩妳了,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說過不需要看護!」在場的範兆恩憤恨大吼。

雖然他看不見她們對話時的表情,但用听的也知道許特助對殘廢的他非常不耐煩,甚至打從心底瞧不起他。

她是母親的心月復,行事風格自然也如出一轍。

許特助無視範兆恩的抗議,甚至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稍晚會有司機、廚房和負責清潔工作的歐巴桑來報到,他們就交給妳管理了。」

聞言,德菲眼中掠過一抹訝異,但仍順從的接受了她臨時的額外托付。

許特助的態度很強勢,讓她沒有絲毫插嘴或反對的余地。

結束這樁差事,許特助立即離去。

听見門板落合的細微聲響,範兆恩冷冷開口︰「妳也出去!」

德菲凝視著他,神情包容且溫柔,只是胸口泛疼。「我不會走的。」她用著輕緩且無比堅定的口氣告訴他。

範兆恩被她的宣告震撼住,胸口一陣激蕩,但也僅是曇花一現。

「是錢的關系吧?」範兆恩撇唇嗤笑。這不就是個向「錢」看齊的時代?

「不是。」德菲不假思索的否定。「你……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為了錢……」她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希望自己在他心目中仍是獨特的。

範兆恩皺起眉,沉聲反問︰「我應該知道?我應該知道什麼?」听她的口氣,似乎他們早就認識?

他試著回想,但這女人卻都只存在他這幾天的記憶里,他腦里並沒有過去任何關于她的資料與片段。

德菲心痛的無法言語。

「為什麼不說話了?」範兆恩沒好氣的追問。

逼回眼中的淚水,德菲顫著聲音,微弱的試探這幾天來另一個糾纏她的困擾。「你……你不記得我了?」

她的音量很小,但失明的他卻听得一清二楚。「記得妳?以前的我並不需要看護。」

他語氣嘲諷,但沒有恨意。

他不是在說謊……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不是裝出來的!

德菲深受打擊而陷入呆滯,腦中一片空白。

無從得知她沉默的原因,範兆恩徑自接續道︰「我再說一次,我不需要看護,但薪資仍然會匯到妳的戶頭。」

不需付出就能平白收獲,他相信沒人會拒絕這種誘惑,畢竟,人性的貪婪面他見過太多太多。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範兆恩繃著俊顏,沒好氣的低喝︰「喂!听見了沒?」

德菲陡然回魂,一臉茫然。「抱歉,我沒听見。」她據實以告。

沒料到會是這麼誠實的答案,範兆恩倒是有些愣住,隨後才以更冷冽的聲調重復一遍剛才的話。

「我要的不是錢。」德菲毫不猶豫的表態。

她的固執讓範兆恩益加惱火。「嫌太少?」他無理的曲解她的意思,譏笑道。

「我要的不是錢!」德菲重申。「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至少,當年不歡而散的記憶已從他腦海中移除,與其因被他怨恨而惦掛在心,他忘了她固然令她失落,卻未嘗不是件好事。

轉念一想,德菲頓時釋懷許多。

範兆恩不明白她的堅持從何而來,在被她的不馴撩動脾氣的同時,她也撩撥了他如死水般的心湖,一股暖意流竄過他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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