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投意荷 第6頁

天知道他有多久沒好好睡一覺,摟著柔軟的嬌軀,他的呼吸漸漸平順,一會兒便睡熟了。

雪荷睜著眼,看著這個變幻莫測的男人。她怯怯的伸出手,模模他原本線條嚴肅的臉龐,此刻柔順下來,居然是這樣俊美。

一直以為男人不是帶著酒臭,就是帶著思心的薰香,可皇上身上兩者皆無,只有淡淡的檀木味道。為什麼有這味道呢?想著,她也打了個呵欠。

是了,她想起來了。偶爾錢嬤嬤心情好時,曾告訴過她,皇上每天都得敬天祈禱。敢情是由那兒染來的檀木香。

若是他的話,一定是虔誠的祈禱上蒼風調雨順,而不是虛應故事吧?她嫁了個好皇上。

朦朦朧朧中,她隱隱的感到驕傲。

醒來時,雪荷發現自己竟掙出錦被,緊緊的抱著皇上,她羞得臉都紅了。

一抬頭,看見皇上正含笑的看著自己,更讓那片羞紅延燒到小小的耳朵。

「我……我……奴家……不是,臣妾……」

「就咱們倆,不必來這套。」他懶懶的半起身,惡作劇的撲在她身上,嚇得她叫出來。

呵……她可真香。「你用薰香?」

「我……我沒用。」她窘迫地不知道臉該朝哪里,只好僵著頸子看向屋頂橫梁。

是了。這種乾淨的味道不是俗氣的薰香。「我懂了,這是荷花的香氣。你不就是雪荷嗎?」

好不容易退燒的臉又變得嫣紅,「皇……皇上……我是人,不是花。」語氣可憐兮兮的。

「你真害羞。」東霖璿點點她的鼻子。

咽了口口水,她小小的臉勇敢的抬起來,「我會改。」

「不,不要改。」看見她大眼里明顯的疑惑,東霖璿發噱的吻了她的唇。這傻女孩真的在青樓打滾過嗎?連嘴兒都不知道要張。

吻了好一會兒,雪荷突然身子一軟,他連忙松開她,只見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等等,」東霖璿忍著笑,「你不會一直憋著氣吧?」

「你這樣人家不知道要怎麼……」她細若蚊鳴的抗議,惹得東霖璿縱聲大笑。

多久沒這麼笑過了?他一愣,又覺得有點悲哀。撫著她柔軟的頭發,不得不承認,迎她入宮是對的。她是多麼的惹人憐愛呵。

「喜歡嗎?」輕輕的,指月復在她女敕滑的頰上游移。「這個吻?」

「呃……」她的聲音更小了,「……不知道。」

「討厭?」

「不會!」這次很激動、很大聲。

東霖璿微笑地在她頰上又親了一下。「你真的很可愛。」

望著雪白的被褥沉思了會兒,他拿起雪荷擱在梳妝台上的珠釵,迅捷的在手掌上一劃。

雪荷驚呼出聲,「皇上,你為什麼……」握著他流血的手,眼中淚水滾啊賓的。「你……你你你……為什麼嘛?很痛欸……」

「噓……」東霖璿把食指放在唇間,要她噤聲。「我在滴翠軒過夜,你床上若沒染點血跡,是會被瞧不起的。」

血跡?她這才想起娘親教過她有關處子之血一事,不禁紅了臉,也紅了眼。「但是你怎麼……」握著他受傷的手哭了起來。

唉,哭成這樣,還能拿絲帕幫他裹手,真是不簡單。

「你根本不是荷花,你是淚女圭女圭。」東霖璿好笑的點點她鼻子,「受傷的是我欸。」

「哪……哪株荷花上沒有露珠滾來滾去的?」她嬌嬌的嗓子都哭啞了,「你的手……你的手……人家……人家……」

若是那三宮妃子,大概又要說什麼「臣妾罪該萬死」、「皇上保重龍體」長篇大論的,直比祭文。說不得要乾嚎兩聲,點些口水當眼淚,哪像這傻丫頭,什麼也說不出來,只知道沒命的哭。

只是,這麼口拙的一聲聲「人家」,卻醫好了他的手痛,暖洋洋的熨貼著他的心。

棒了幾日,皇上沒有再來。

雪荷雖然有些失望,但仍乖巧的等著。

不過,皇上人雖沒有來,賞賜倒是天天送到——珠翠花鈿、胭脂水粉、華服貂裘,小小的滴翠軒全讓一些漂亮的香爐、精致昂貴的骨董花瓶、錦帳玉緞等各色擺飾填得滿滿的。

她怯怯的問送這些東西來的李公公,「皇上……要我把這些東西全擺上?」

「當然不是。」李公公有些啼笑皆非。這小小的滴翠軒,已經擺得沒地方擱茶碗了。「皇上有令,更衣娘娘揀喜歡的擺著,其他的讓秀女收起來,想到時再擺上就是。更衣娘娘,這位是替代錢嬤嬤的李尚儀,來教導您宮中禮儀的。」望見她畏縮了下,李公公不禁心生憐惜。「更衣娘娘,放心吧。皇上有旨,不準動板子。」

這般嬌怯的小泵娘,讓向來謹言慎行的李公公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更衣娘娘,且寬心吧。好生听李尚儀的話,多知道些規矩總不會錯,這宮里……」驚覺自己多嘴,頓時打住,「總之一切小心便是。」

李公公告退,留下李尚儀與她對望。

爆中自有制度,秀女都得服這些女官管。東霖璿即位後,以國力未復,嚴禁奢靡為由,大裁後宮規模,只留尚儀、尚度、尚宮三局。尚儀局主管後宮禮儀祭祀,尚度局主管後宮經濟物資,尚宮局主管各宮秀女人力調派,各有所司。

若論官餃,三宮嬪圮之下設美人、才人,最末等是更衣。而三局的主管等同三宮嬪妃官階,尚儀、尚度、尚宮晉見三宮不用跪拜,可平身講話。

李尚儀望著這個嬌弱的小泵娘,對皇上的親自囑咐有些模不著頭腦。

論禮,她與三宮平起平坐,官階還高這個小小的更衣兩階。論諭令,皇上令她來服侍、教導這個什麼也不懂的更衣,倒教她不知道該怎麼行禮才好。

噯,若是她恃寵而驕,這工作將是天大的麻煩……

正思忖著,沒想到雪荷竟盈盈的對自己拜了拜。

「問尚儀好。」

李尚儀松了口氣,優雅地回了禮,「哪兒的話。皇上要我來伺候更衣娘娘,尚儀該先問禮才是。」

「不不,」雪荷忙著搖手,「你是皇上派來教妾身禮儀的師傅不是?我該先執弟子禮的。」

好個花魁女!李尚儀在心里喝了聲采。知所進對,謙卑有禮,不像三宮初進宮時就忙著擺架子,不理不睬的態度,簡直把她氣壞了。當初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才讓三宮馴服知禮,若不是皇上幫忙,這後宮早亂成一團。

幸好這荷更衣看起來願服禮數,省了她許多力氣。

「更衣娘娘,宮里諸多規矩,錢嬤嬤可跟你講解過《女官箴》了?」她和善的探問。

雪荷搖了搖頭,「那是什麼?」

李尚儀訝然,轉向一旁的秀女,「將更衣娘娘的《女官箴》拿過來。」

秀女們尷尬的互相望了望,聲音很小的回答,「……更衣娘娘沒有《女官箴》。」

這麼重要的《女官箴》居然沒有?!錢嬤嬤在做些什麼?!「錢嬤嬤是怎麼教導更衣娘娘禮儀的?」

秀女們一聲也不敢吭。

哼,早就听聞錢嬤嬤趨炎附勢,沒想到竟這般欺生!李尚儀好不容易平了氣,才道︰「到尚儀局去取本《女官箴》來。」

嘆了口氣,她望向雪荷,「更衣娘娘,宮里不比其他地方,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可是會遭人非議的,若是讓女御史參上一本,可是吃不消的。每日午後我來教您一個時辰的《女官箴》,其他時候……」她頭了頓,「就待在滴翠軒這兒吧。你若想出門,便差人到尚儀局找我,由我帶你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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