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霆偏頭思索須臾,尷尬的應了聲。「喔。」
「一早找我什麼事?」他扭轉話題,佣懶的問。
經他提醒,鄔霆才恍然記起重點,語氣充滿驚奇。「辜大哥,有人找你,是樓議員耶。」
奔允朕微擰起眉,沉吟了會。「我知道了,謝謝你。」他拍拍鄔霆的肩膀,傳遞屬于男人表達感情的方式。
望著他頎長完美的身影,鄔霆露出開心的笑容,喃喃自語︰「嘿,我是不是快有姐夫了?」
有這麼棒的姐夫,他覺得超有面子。
一到客廳見到來者,辜允朕感到不解。「你來干什麼?」口氣相當冷淡。
樓耘紳聳肩、擺手,無辜道︰「你以為我喜歡來?」他還刻意打了個大呵欠,彰顯他的不甘。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他的酷顏更冷幾分。
「我在你身上裝了追蹤器。」樓耘紳戲譫道。
「廢話。」他沒好氣的咕噥。「有屁快放!」
白他一眼,樓耘紳決定暫且不計較他的囂張,反正這筆帳早晚會討回來。
「我接到消息,允玥發生意外,送醫院急救。」
聞言,辜允朕再無法鎮定,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追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她為什麼發生意外?』
樓耘紳氣定神閑的撥掉他不禮貌的手,臉色卻是凝重的。「她深夜酒醉駕車,出了車禍奄奄一息。」
他合下眸,沉聲道︰「為什麼現在才通知我?」嘶啞的聲調透著濃濃的不安。
樓耘紳冷嗤一聲。「你的手機關機,能找到你算不錯了,你還想怎樣?」
奔允朕被堵的啞口無言,一臉歉然,深吸一口氣,重新調適過度震驚的情緒,盡量以不在乎的口吻問道︰「允玥在哪家醫院?」
「天佑醫院。她開完刀已經送進加護病房。」樓耘紳本想吊他胃口以茲報復,不過事關重大,于是作罷。況且,情緒不穩定的人格外暴力,還是先別惹毛他比較妥當。
奔允朕轉身上樓拿鑰匙,樓耘紳早一步叫住他。「朕,開我的車去吧。」干脆好人做到底,做個順水人情,瀟灑的把車鑰匙輕拋給他。
奔允朕接過鑰匙,以眼神向他致意,隨後迅即沖出大門,火速飛車趕往醫院。
樓耘紳徐步踱出鄔宅,回程路上一邊思忖著惡整大計。
或許,該找《禁忌場》其它幾個股東兼好友出來商量、商量。
十天過去,鄔梅再沒有看見辜允朕、也沒有他的消息。
他貿然闖進她平靜的生活,攪亂她一池春水。之前無論她的口氣多差、態度多不友善,他就是不願離開。但他卻在她坦承愛上他、把身心都交給他後,選擇不告而別,消失在她世界。
得知他離開時,她感到惶恐不已,黯然心碎、暗自流淚。
他不在的第一天,她幾乎以淚洗臉,處于恍神狀態,完全無心工作,吃不下、睡不著,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第二天,仍舊心痛難當,淚總不由自主溢滿眼眶,直到哭累了,沉沉睡去。
第三天,已逐漸從重大的打擊與怨懟中回神,心不是不痛,而是麻痹了。
花了三天等他,等到的是一場空虛和無盡的想念。
即使心碎了,天沒有塌下來、地也沒有崩裂,她仍在呼吸、日子還是照過。她不願意再折磨自己,畢竟戀上他,本來就不該奢求有結果,因為他從頭到尾都不曾給過承諾,這僅僅是她的一廂情願。
這麼催眠自己,她會比較好過、舒坦一點,他走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會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勉強打起精神,她重新把生活重心轉移到工作上。為了讓自己沒空胡思亂想,鄔梅兼了更多差,一天二十四小時,扣除掉睡覺的四、五個鐘頭,其余心思都放在賺錢上。
她一如往常在廚房處理食材,獨自一個人忙進忙出。
不必動腦,無需費心,上的疲累,能幫助她忘卻所有惱人的情緒,偶爾左胸會悶痛得無法呼吸,但她已經學會忽略,她堅信再過不久,就可以找回往日樂觀進取的自己。
兵里的羹湯沸騰漫出鍋蓋,半晌,她才猛然自呆滯狀態回神,急忙關小爐火,擦拭爐台。
手忙腳亂之際,門鈴催命似的不肯罷歇,鄔梅嘀咕了聲,慢吞吞的踱去應門。
一開門,來者劈頭便大發牢騷。「小梅,怎麼那麼久才來開門?」
「慧嵐,有什麼事嗎?」她面無表情的問。
察覺到自己態度似乎不夠好,蘇慧嵐扯動嘴角,連忙改口裝熟。「呃……我沒責怪妳的意思,別誤會喲。」
鄔梅不置可否的應了聲,沒有請她入內的意思。
不過,蘇慧嵐也非省油的燈,杵在門口沖著她微笑道︰「小梅,妳不請我進去嗎?」
「對不起,我正在忙,沒空招呼妳。」她的心口有一塊堅硬的岩石,態度異常冷淡。
沒料到她竟拒人于千里之外,蘇慧嵐內心感到相當不滿,但仍表現出一副熱絡的樣子。「忙著準備晚上的花枝羹嗎?」
鄔梅微頡首,依然沒要請她進去的意思。
「我可以幫妳。」說完,她像泥鰍般鑽進屋內,循著香氣來到廚房,趁著鄔梅還沒跟上,迅速自口袋拿出一只藥包,扔了幾顆瀉藥到鍋里。
所有動作加起來不到一分鐘,可見事先已經過多次演練,才會如此流暢,見大功告成後,她假裝熱心的詢問剛跟上來的鄔梅。
「小梅,需要我做什麼盡避吩咐。」漾開燦爛的笑容,她心情大好。
鄔梅搖搖頭,徑自忙碌,將蘇慧嵐晾在一旁。
蘇慧嵐厭惡極了她自恃甚高的個性,想挫她銳氣的意念益發堅定。看著鄔梅吃力的扛著大鍋,她沒有趨前幫忙,反而樂的在一旁說風涼話。
幾天前,她終于從企業小開的未婚夫口中知悉,辜允朕就是威震集團的現任總裁。她為這個消息感到震撼,也再度激起對鄔梅的漫天妒意。
而就在昨天,報紙和新聞都報導「威震集團」的千金,因為喝酒、車速過快,導致發生車禍的消息。
「有個總裁男友,怎麼沒接妳去享福,還讓妳做這麼粗重的活兒?」口氣是十足幸災樂禍。
有時無需利器,單憑只字詞組就能傷人于無形。這一點,蘇慧嵐是個中高手。
無意挑起的禁忌字眼,折磨著鄔梅的神經。
她的心狠狠揪扯著,胸臆仿佛挨了一記重拳,不禁呼吸困難、臉色剛白,暈眩的站不住腳,心不是已經麻木了?怎還會有撕裂的疼痛感……
刻意封鎖的滿腔濃烈愛戀,以千軍萬馬之姿,排山倒海而來,將她淹沒在思念洪流中載浮載沉。
「小梅,還好吧?」蘇慧嵐推推她的肩頭,替自己扳回一城而竊喜。
她恍惚失神,默然不語。
看她一臉蒼白,蘇慧嵐有著報復的快感,目的既已達成,也沒必要繼續待在鴿子籠似的屋子,讓她渾身不舒服。
「那我不打擾妳,祝妳生意興隆。」蘇慧嵐臨走前,別有深意的揚聲說道。
鄔梅猶如一座雕像僵直不動,以為流干的淚無聲侵佔臉龐。
愛一個人,痛楚總遠比甜蜜來得多。
她沉溺在悲傷的情境中無法自拔,殊不知,蘇慧嵐的莫名現身,其實是災難的前兆。
夜市人潮來來往往,每家店的顧客絡繹不絕,唯獨鄔梅的攤子無人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