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波?木蘭 第20頁

??騎在馬上的木蘭冷冷的在他們身上轉了轉,「滾開。」

??守衛仍固執的欲拉她的馬韁,只覺銀影一閃,手背火辣辣的一道,已經見血。

??她收鞭按刀,「本宮乃中興東霖,浴血護國,先帝御賜監國公主,羽林衛凰翼將軍木蘭。乃東霖開國以來嫡傳長公主。本宮何罪?誰敢攔本宮!」她冷噫一聲,守衛盡變顏退卻,有人退得太急,反而跌了過去。

??冷冷的掃了膽寒的守衛,她縱馬疾行,直驅皇宮。

??「長公主木蘭,求見聖上。」她站在宮門朗聲。雖然只有孤身一人,卻讓守衛嚇得跌跌撞撞,連忙通報進去。

??「皇上今天身體不適…」內侍出來吞吞吐吐的傳達旨意,木蘭並不多言,策馬進宮門,守衛面面相覷,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敢圍著假意吶喊,卻沒有半個上前。

??一路喧囂到紫微殿,她縱內力,朗朗的說,「長公主凰翼將軍,求見聖上!」

??木蘭向來韜光隱晦,從不賣弄武功。這聲隱含著內力的求見,聲音不甚大,半個宮廷都听見了,紫微殿的灰塵簌簌而落。

??殿門呀然的開了,內侍恭謹的出來,「宣長公主木蘭晉見。」

??沉重的軍靴落在光潔的石頭地板上,發出清冷而堅定的聲音,興帝躺在若隱若現的床帳之後,時有申吟,或有嬌聲,朦朧可見男女糾纏。

??如此不適?!她嘴角有個輕蔑的笑。

??「微臣木蘭,參見聖上。」對站在帳前帶著兜帽的太上教徒正眼也不看一眼。

??那教徒正是剛被封為國師的清玄長老。他輕咳一聲,「公主,您策馬入宮,于禮不合。」

??「微臣木蘭,參見聖上。」仍是牢盯著帳內的皇帝。

??國師略感不悅,「公主,您帶刀入殿,太不應該,照律…」

??「微臣木蘭,」她冷冰冰的朝國師臉上轉了一圈,國師只覺得冷汗全滲了出來,底下的話吞吐而訥訥。「參見聖上。」語氣里飽含的怒氣,終于讓興帝不敢忽視。

??「皇姊,妳就這樣闖進來?怎麼不先回答國師的問題?」興帝語氣雖厭煩,卻有掩不住的恐懼。

??「回聖上,先帝御賜微臣階前走馬,御前帶刀,並無不合禮處。」

??「現下朕是一國之主!令妳去刀劍!」興帝大叫。

??木蘭解下佩刀,往地上一扔,「回聖上,刀劍已去。敢問聖上,石宰相因何下獄?」

??「謀逆!意圖弒君!」興帝忿忿,「她居然傷朕!」

??「敢問凶器為何?」木蘭昂首。

??「就是那把該死的監國匕首!」

??她深吸一口氣,「敢問石宰相怎會知道監國匕首何在?監國匕首已由微臣繳回,應由聖上收藏,何以石宰相知曉監國匕首藏處,還能以此弒君?」

??「妳這是質問朕?!」興帝猛然掀開宮帳,怒氣洶洶。

??「是非取直。是,微臣是質問聖上!」木蘭犀利的目光筆直的望向他,興帝不自然的轉過頭。

??「聖上,」她語氣已然和緩,「石宰相性情剛烈,原本就不是八面玲瓏之人。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東霖也不可一日無石宰相。石宰相威名已播海外,堪稱南風良相無雙。今之下獄,久平之東霖又起波濤,豈是百姓之福,聖上之福?聖上,您初臨帝位,驟殺功臣,或真有罪,也待刑部定奪,怎可私禁于皇宮大牢?」

??「或真有罪?」興帝冷笑,「難道朕還誣賴她不成?妳看看朕臉上的傷!」

??那是匕首傷的嗎?冷冷的看了眼紅腫的鼻子,「當中或有誤會。或者石宰相暈眩,誤傷聖上也未可知。」

??興帝原本就沒打算做絕了。真殺了石中鈺,他眼下帝位還不穩。不殺她,又恨得牙癢癢的。今天木蘭都給了台階下…他拿不定主意,不停的瞄著國師。

??「聖上,」國師淡淡的,他早恨石中鈺對他不敬,三番兩次查禁他的歡喜祠,落到他手里,哪有這麼輕易的?「弒君者死。若不死,此例一開,刺客洶涌而至,聖上性命堪憂。」

??你就是恨她掃你婬祠!木蘭咬牙,「聖上,石宰相功在朝廷…」

??「聖上,人人挾功自重,眼中安有聖上?」國師也揚起聲音,「東霖不能沒有聖上!石宰相一時胡涂,雖死得可惜,東霖地博物廣,浩浩天朝之氣,自有良相護國,怎可說東霖不能無石宰相?」

??「說得好!」興帝原本事事倚賴長老謀事,見長老說得有理,「就依國師之言。看在她功在東霖的份上,死她一個就是了,家族得以豁免。皇姊,不用再多說了。」

??「聖上!」木蘭大急,「請聖上三思…」

??「放心,朕會給她一個全尸的。」他冷笑,模模疼痛的鼻子,居然打斷他的鼻梁,「不但給她全尸,說不定還讓她因禍得福,成了神仙呢。國師,準備讓石宰相『闢榖』。」

??「臣遵旨!」國師得意的對木蘭奸險的一笑。

??她驚呆了過去。他準備要…慢慢將石中鈺餓死?!

??「聖上!」

??國師撫髯輕喟,「公主請不必多言。石宰相定是受人唆使。此人罪大惡極,屬下自當擒凶以慰宰相。絕不輕饒!」他眼楮炯炯的看著木蘭,「即使王子犯法,也應與庶民同罪。」

??「對,朕也不會饒了那個人!」興帝附和,但是,那個人是誰?

??木蘭悲憤,低頭不語。「尚請聖上三思,臣告退。」

??***

??「闢榖?」劍麟大驚,「闢榖之人,有活達三年才死的!」

??闢榖是道教長生之術。咸信斷榖氣可殺三尸蟲,兼之服氣調息,或可長生,不再飲食,只服藥餌與水。石中鈺當然不懂服氣調息,若是只飲水和餌食(蜂蜜、茯苓、大棗、核桃、胡麻等九蒸九晾後搓成丸狀),會慢慢衰弱而死。

??木蘭沉重的點點頭,她低頭靜思,「布置未成…然也顧不得了。所幸興帝有意折磨她,大約還可撐些時候。」她抬頭,「劍麟,我們夫妻緣份到此為止。你給我一紙休書,就此拜別。」

??「別想。」劍麟干脆的回答,「大不了落草為寇。興帝還不敢動唐家,我很放心。」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木蘭感慨萬千,「…你這額駙,當的多沒意思。說是皇上賜婚,卻因我病,所以禁止宴客婚禮。名為額駙,不進宗廟,不入史錄。到現在連你父母都不知道我們成親了,就只有一道宣旨。何苦跟我涉險?」

??「妳到哪,我就到哪。」劍麟不肯放手,「妳要天下,我打下整片天下給妳。」

??木蘭望著這個深情男子,輕偎在他懷里,仍有一絲寂寞,「我要天下干什麼?好讓後代殺來殺去?我不要天下。」

??「我已飛鴿傳書。」他輕輕摩挲木蘭的柔軟的發絲,「羽林衛明日當有消息回傳。」

??「最遲三日。」木蘭面有愁容,「我擔心莫言。」

??「妳擔心的不是莫言。」沒有誰比他了解木蘭,「妳擔心的是他會讓東霖烽火連天。」

??***

??三日。段莫言站在已經上了封條的宰相府,試著調勻氣息。

??事實上,他還沒看到劍麟的飛鴿傳書,就已經啟程趕往麗京。

??石中鈺中午打入大牢,謠言已經沿著驛道延燒,夜里就傳遍邊關,而劍麟第二天才知曉。

??他向來喜動腦而懶于四肢,能讓他施展輕功快馬連馳三日,也只有石中鈺才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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