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身進宰相府,凌厲的掌風劈過來,他不耐煩的擋了幾招,「夠了沒有?段均?」
??十九睜大眼楮,認出是主子的老公,「段…段將軍?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怎麼趕回來了?」二十天的路程欸!
??「瞎了你的狗眼!連自家世叔都不認得?」段莫言大罵,「我還抱過你這個渾小子呢!是不是段劍門人啊?什麼豆腐渣腦子?!我等你想起來這麼久,什麼時候了,你還給我愣頭愣腦?」
??段均張大著嘴,「掌…掌門世叔?!你不是叫做段灼?好好的怎麼改名字?」
??「我不是字莫言?」他一巴掌打過去,「你世嬸呢?現在怎麼樣了?」
??撫著腦袋瓜子發愣,「世叔呀,主子…不是不是,世嬸她被關在宮里大牢,皇帝要她慢慢餓死哩…」他急著將木蘭給的訊息講了一遍,幸好段莫言聰明機靈,要不顛三倒四的,誰听得懂?「世叔,你見過公主沒有?」
??「見過還問你個鳥?」他瞪了一眼,到底這個小表像誰?段家怎麼出了這麼個不長進的東西?「府里還有多少人?」
??「都在。」他老實回答,「連我十九個。公主給了我們盤纏,叫我們快走,偏偏誰也不肯走。」那個恐怖嘴刁又大嗓子的主子…誰也舍不得。
??「都不會武,留著等死?公主幾時來的?」他左右望望,「阿大,阿大!」
??「今兒夜里…」
??老管家腫著一雙眼楮,「姑爺…」他哭得一臉眼淚鼻涕,「主子她…主子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馬虎的拍拍老管家的肩膀,「你年紀這麼大了,怎麼不走?不怕被牽連?」
??「姑爺呀~」阿大哭得悉哩嘩啦,「主子對我恩重如山,是她把我從死人堆里拖出來醫治的,我怎麼可以怕死就跑了呀?主子幾時死,我就幾時隨她去,她嘴那麼刁,地府里沒人服侍她怎成呀?」
??「唉…」他欣慰的拍拍他,「放心,只要她還有口氣,你想怎服侍都成!你若跑了我也煩惱,阿鈺只喝你煮的茶…」
??他環顧哭成一團的家人奴婢,「段均,你帶著他們往麗京分舵。叫他們好好的準備條船,一個不許漏的都上船去。」他安撫激昂的奴僕,「我會帶著阿鈺來的,你們安心去等著吧。」
??「我…」段均忸怩著不動,「我不敢去。」他闖了禍才浪游在外,哪敢往死里奔。
??啪的一聲段莫言巴了他的腦袋瓜,「那點子禍算什麼?不過燒了主屋罷了!」他丟了令牌,「我就看誰敢動我的人!叫他們有事都得我回來!去收拾收拾!阿鈺的東西只要還沒抄走的,全帶齊了!」
??「世叔呀…」段均害怕的拉住他,一手撫著腦袋瓜,「你要自己去劫囚?不好吧?還是跟公主他們商議商議…」
??「劫囚是死罪呢。」他微微笑,輕松的像是去菜市場,不是去皇宮,「自己老婆自己救,等他們人馬來了,阿鈺還得吃多少苦呀?」話還沒講完,他就縱上屋頂,「趕緊回去…準備好傷藥先…」
??幾個縱落,就不見了蹤影。
??***
??「你來作什麼?」陰暗的大牢,石中鈺面著牆躺著,冷冷的問,「你怎麼進來的?」
??「作什麼?來接我老婆回家呀。」段莫言拖著滿面是血的獄卒,眼光柔和,「這皇宮禁得住我?迷藥、使毒、暗器…妳知道我討厭費事,這宮里大半的守衛都讓我擺平了,明天靈棚搭起來可長哩…」他踢了獄卒一腳,「快開門!」
??「不許開門!」她厲聲,「你滾吧,段莫言。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只是我年紀大了,不得不找個人嫁。呸,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這種不正經的人?別做夢了。」她往里面縮一點,「快走快走!我現在好得很,正在練闢榖呢,不日就要飛升,不要妨害我。」
??「阿鈺?妳怎麼了?」原以為皇帝不過餓她幾天,難道…「快開門!」他對著獄卒吼,越緊張就越開不了門。
??段莫言煩躁起來,想要搶過鑰匙,獄卒慘叫一聲,原來鑰匙銬在手腕上,鏈子又短。他也不唆,擦的一聲砍斷獄卒的手,獄卒痛嚎著在地上打滾,段莫言一腳下去,沒了聲息。
??「別開門!」石中鈺的嘶啞帶點哭聲,他更緊張極了,忙開了門沖進來,「阿鈺!怎麼了?妳的手…妳的腳…狗皇帝對妳怎麼了?」他慌得模了一遍,發現她四肢都在,稍微放下心。
??「不要看我!」她終于哭了起來,硬把臉轉旁邊,「不要看我!」滿頭散亂的頭發遮著自己的臉。
??「是眼楮?鼻子?還是嘴?」他急得大叫,「阿鈺,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硬把她的臉扳過來。
??微弱的燈光下,她美麗的素顏半邊臉頰都沾了血污,莫言輕輕的擦拭…她的左臉頰,被烙了一個草體的「罪」。
??她用力的將臉轉開,眼淚不斷落下來。「不要看我…」泣不成聲。
??「很美啊…」他松了口氣,輕輕吻著她的頭發。
??「很美?很美?!你這個騙子!」她激動的撫著自己臉上的傷疤,「我的臉…我的臉…」肩膀不斷的抖動。
??「是很美啊!我一直覺得妳的臉太白了,這樣很美啊!」他一把摟住她,「斷手也好,斷腳也好,沒有眼楮鼻子嘴巴也沒關系,只要妳活著,就很美很美啊!我干嘛騙妳,真的嘛!」
??「你騙我!」她遮住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不斷的流下來,「日子久了,你就會厭棄這樣的丑妻,時時想著我是不是被污辱了…就像劍麟…他那麼愛木蘭,還不是心里老介意?你走…讓我靜靜的死在這里…你走…」
??莫言驀然站起來,真的轉身出去。中鈺強忍著,全身蜷成一團,才能壓抑哭泣和劇烈的心痛。
??走吧走吧…你好好活著就好…讓我靜靜的死在這里…
??只是一會兒,在她的折磨像是一輩子,听到輕輕的腳步聲又回來,她咬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阿鈺,」他的聲音溫柔的像是懇求一樣,「看我。看我這里。」
??原不欲回頭,听得輕微的吱吱聲,那種打從心底冷起來的聲音…
??她猛回頭,看見他拿著烙鐵。
??「你要干什麼?你要干什麼!」她沖上前扳住他已經壓在臉上的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這樣…啊啊…莫言莫言…」空氣里充滿肌肉燒焦的味道,她搥打著他的胸膛,「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你在做什麼?」她哭了又哭,哭了又哭。
??「我們…一樣了,對不對?」他擁住半暈的中鈺,「妳覺得,我很丑嗎?」
??她搖頭,拼命搖頭,「你笨死了,你笨死了!…嗚嗚…」
??這個笨人…這個自毀容貌的笨人!這個…這個…這個愛她逾命的笨人…
??親親她的額頭,「就是因為我笨死了,所以才需要妳在我身邊啊…我美麗又聰明的娘子…我們回家吧…」
??他的眼底出現邪氣,「這麼漂亮的化妝,怎麼可以只有我們享用呢?對不對?阿鈺娘子?」
??是夜,段莫言劫走了死囚石中鈺。並且殺死了大半的皇宮守衛,紫微殿更是殺得干干淨淨,只留下興帝一條命。
??昏厥的興帝受了沉重內傷,臉上還烙了一個「罪」。
??***
??「劫走了?」木蘭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