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堂玄辰可以確定易守信話中指稱「堂門」愛莫名其妙對人下毒是對「堂門」的恭維,至于喜歡撒謊這一句,她還在考慮是否該將它列入為恭維。但可以確定的是,明明該是身為「堂門」人的她來作惡多端、嚇得他們膽顫心驚,如此才不會辱沒「堂門」名聲的,為何雙方立場會相反,反倒是她怕得心驚肉跳,差點沒跪地求饒呢?實在有夠窩囊!
「唐姑娘,我對你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這次就算了,下次你若再耍花招,可不會這麼簡單就了事。」冷貫霄正色警告,她最好別再輕易挑戰他的威信,那後果絕不是她所能承擔的。
「哼!」堂玄辰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可發,但受囿于被點了穴,無法出手賞他一大把毒粉,嚇得他雞飛狗跳,讓他再也不敢對她撂狠話,因此僅能冷冷哼一聲,佯裝從未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走!」冷貫霄以馬鞭拍打堂玄辰所騎乘的馬兒臀部,讓馬兒揚蹄狂奔,繼續趕路。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易守信說著風涼話。
堂玄辰一再要自己忍氣吞聲,才有辦法忍受他們兩個,他們一個是比女人還要羅嗦,一個則是嘴巴像是隨時可以吐出一大塊冰來凍死人。說實話,她挺佩服他在說要將她剝光時,居然能無動于衷,彷佛他成天都在做著剝光姑娘家的事。
她對兩人不以為然,想趁他們不注意時做個怪表情,卻猛然憶起她已經被點了穴道,不禁感到氣悶。她不能老是處于挨打的狀態,總得想辦法挽回頹勢,就算會惹人笑話,但至少她努力過了。
「咳……我說……剛剛是我太過沖動,是我不對……」她得拚命說服自己,才有辦法這般低聲下氣。
「本來就是你不對。」易守信對她的低姿態,還算滿意。
冷貫霄則沒被她的好聲好氣所欺騙,料想她定另懷目的,但他並不點破,等著看她接下來想玩什麼花招。
「是,你說得極是。」老天爺,她快吐血了!忍!一定要忍!「我已經深刻反省,對于先前出爾反爾一事深感抱歉,我應該要秉持著對你們的承諾,與你們一道前去救治你們那位中了本門毒物的朋友才是。」如何?她話說得夠漂亮了吧?
「然後?」冷貫霄挑了挑眉。
「還有然後?不是道完歉就好了?」易守信想得不如冷貫霄多。
「咳,既然我已經誠心懺悔了,是不是可以解開我的穴道?」她清清喉嚨,可憐兮兮地懇求。
「不行。」冷貫霄與易守信想都沒多想,直接拒絕了她的要求。
「為何不行?」她都已經低聲下氣求他們了,他們卻斷然拒絕她,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老話一句,因為你不值得信任。」冷貫霄冷淡地回應。
易守信對她聳聳肩,要她別怨天尤人,真要怪就怪她自己。
「可是我們一路策馬狂奔,你點了我的穴道,我沒辦法掌控韁繩,如果不小心摔下馬背,被馬踩死怎麼辦?」她坐在馬背上,卻什麼都不能做,已經夠她膽顫心驚的了。
「那就算你倒霉。」冷貫霄毫不在乎。
「你們不是要我幫忙救中毒的朋友嗎?我若死了,怎麼救?」她要他們顧全大局,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那正好,我們可以再抓一個不那麼麻煩的『唐門』護法來頂替,我想你門中的右護法應當沒你麻煩。」冷貫霄要她明白,她並非不可取代。
「哈哈哈……」易守信仰頭大笑,覺得冷貫霄所言甚是。
一再受氣的堂玄辰真想狠狠撲上,咬爛他那張壞嘴。哼,先前的什麼好感全都沒了,此仇不報非「堂門」人!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你們將我強行帶走也好一會兒了,是時候報上你們的名號了吧?」她冷凝著臉,要知道對方的姓名,以便深深刻印在心里,相信對她日後調配新毒時會有莫大幫助。
「冷貫霄。你想報仇,盡避來。」冷貫霄也覺得是該讓她知道他們是誰了,對于她的怨恨,他一點都不擔心害怕。
「我叫易守信,我的名字有守信二字,所以我生平最討厭別人不守信了。」易守信亦大方報上名號,順道附注對她的不滿。
「我是堂玄辰,身為『堂門』左護法,個性有仇必報,最討厭的是別人老是說話威脅我。」堂玄辰禮尚往來,免得日後他們栽在她手上時,不曉得是誰將他們狠狠踩在腳底板下。
三人非基于友誼,而是基于仇怨地相互交換了姓名。
堂玄辰暗地里將對他們的不滿一筆接著一筆記上,做為日後復仇的根據,倘若日後她報不了仇也不打緊,「堂門」中人自會有人接替代她報仇的。
機靈的她在被他們帶走的路上,已留下「堂門」的特殊記號,雖然在她被點了穴後,就無法再留,僅留了一半,但右護法玄星發現她遲遲不回,出來尋找時,自會發現她已經遭人帶走,將可依循線索嘗試找到她的下落,她對玄星有信心。
「很好,看來接下來的路程將會很精彩。」只要能救皇甫朔一命,冷貫霄不在意堂玄辰會如何向他復仇。
「我可不希望會有『太精彩』的事發生。」易守信以三人都听得見的音量嘀咕。
就在易守信的話才剛說完時,突然間,一群人自後方林中竄出,使置身于空地的三人身無屏障。
「小心!」冷貫霄對易守信呼道。
堂玄辰瞪著由林中竄出的十來個「唐門」弟子,由他們身上的青衫認出他們的身分位階來。
「唐門」素來以衣衫顏色來區分在門中的位階高下,最下一層穿青衫,再上一層穿黃衫,最上層的左右護法則穿黑衫,門主則是白衫。
至于「堂門」就沒那樣分辨,他們想穿什麼顏色的衣衫就穿什麼顏色,自由多了。
她不清楚他們所為何來,不過雙方積怨已久,說不定他們不曉得從何處知道了她「堂門」左護法並非省油的燈,擔心已羽翼漸豐的「堂門」會奪走「唐門」的地位,所以才想悄悄將她解決掉。
她很想出手狠狠教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唐門」弟子,無奈被點住了穴道,無法讓他們自嘆不如,教她心急如焚,很怕自己會死在無法反擊下,這事情若傳了出去,豈不是讓外人笑「堂門」左護法竟連「唐門」最下層的青衫弟子都打不過,以為「堂門」真不如「唐門」嗎?
「快點幫我解開穴道!」愈想愈可怕,她絕不能弄臭「堂門」的名聲,忙要冷貫霄解開她的穴道,讓她大展雌威。
「你以為我會蠢得讓他們將你救走?」來者不善,冷貫霄見堂玄辰一見到對方出現,情緒就變得頗為激動,再想到「唐門」一般弟子所穿的即是青衫,這正說明了他們是為她而來的。
「唐門」是如何發現他和易守信暗中來到蜀中,並帶走堂玄辰的,他並不知道,但人既已在他手中,他就不會讓她輕易離開。他與易守信密切注意著「唐門」弟子的一舉一動。
「他們怎麼可能會救我?」堂玄辰真不曉得冷貫霄在想什麼,竟然以為「堂門」的宿敵會救她?
冷貫霄看了她一眼,懷疑在她心里,他是否真的傻若蠢豬,否則她怎麼會以為他會相信「唐門」弟子不是為救她而來的?
「拿下他們!」在為首的「唐門」弟子一聲令下,其余「唐門」弟子馬上祭出五彩毒粉撒向他們。
活動自如且早有防備的冷貫霄與易守信,在「唐門」弟子展開行動時,已身手俐落地護住自己,閃避漫天襲來的五彩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