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飄 第8頁

丙然,他少不了又被父親嚴厲地口頭教訓一頓,而兩位兄長則是笑問他最近有無捅出大樓子來?他又是听訓,又是和哥哥們談笑閑聊,時間便不知不覺地溜走,待他意猶未盡,離開家門時,才赫然發現天色已晚。

差一點他就要直接住下來了,可是想到目前他在華府當長工,而華夜雨會時不時地跑來找他,他不想天亮後華夜雨找不到他的人而感到失望,方打消留宿于家中的念頭,趁著月色,踩著愉快的步伐,往城東的方向行去。

「小子!站住!」當恭雲起行至城中佛寺前時,忽然被叫住,他渾身一僵,考慮著是否要回頭。

「快槍門」的門徒在京城找張淵飛找了個把月,張淵飛卻猶如人間蒸發般,讓他們遍尋不著,也漸感不耐,因此近來只要瞧見背影相似、長相相似、身材相似,甚至是頭發相似的男子,他們一律喚住對方,再三確認對方的身份,寧可錯殺也不肯錯放,非要將張淵飛揪出來不可。

「……」被發現了?恭雲起噙著無辜的笑容,回頭望向五人一組、焦躁不快的「快槍門」門徒。

「是他嗎?」「快槍門」的大師兄——孫存仁看著笑得極其燦爛無辜的恭雲起,覺得他的長相和栗悍的張淵飛有所差異,但又不十分確定,于是問著身畔的師弟。

「不太像,張淵飛比較粗獷,而且有胡須。」有人說道。

「張淵飛約莫三十多歲,比較老.這小子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我覺得不像。」年紀方面,已有一大段差距,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從頭到尾,恭雲起皆不動聲色地任他們評頭論足,不發表任何看法,听見他們說他與張淵飛的差異時,他已經在心里暗暗笑到肚疼了。

原來剃掉胡子變得比實際年齡年輕還可以避開他人的尋釁,這把胡子真是剃對了,他已不再感到可惜。

「有道理!好了,小子,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孫存仁不耐煩地擺擺手,尋找下一個目標。

抱雲起半句話都不吭,表現得仿佛被人隨意攔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轉身便要離開。

「不過大師兄,胡須能剃,如果咱們遇到的是剃了胡須的張淵飛,可還認得出他?」忽然,有人提出心中的疑問。

「他女乃女乃的!你這話說得真是有道理!有誰曉得張淵飛剃了胡子後長啥德行?」孫存仁後知後覺地大聲問道。

「快槍門」的門徒皆面面相覷,他們和張淵飛不熟,只曉得他蓄大胡子的模樣,誰知道他剃了胡須後會變成啥模樣啊?

「說不準他成了小白臉,咱們就算面對面,也認不出他來啊!」有人突發奇想。

小白臉?面對面也認不出來?

「快槍門」的門徒們突然有志一同地望向就快走出他們視線外、剛剛攔下的生女敕小子。

那小子……會不會好死不死就是張淵飛本人?

「給我攔下他!」孫存仁大喊。

在大師兄喊話的同時,恭雲起雙足一躍,像只展翅高飛的大鵬般,凌空馳去。

「抓住他!張淵飛!你有種別跑!」孫存仁見狀,拔腿快追,其他師兄弟也急忙忙地追隨其後,分頭包抄。

「傻子才不跑!」恭雲起笑道,左點右馳,俐落輕盈。

「快追!千萬別讓他給跑了!」好不容易才遇到張淵飛,豈能讓到手的財寶過門不入?

一想到亮澄澄的黃金珠寶在對他們招手,富貴榮華指日可待,「快槍門」的門徒們無不卯足全力,死也要逮著泥鰍般的張淵飛不可。

抱雲起滑溜地東跑西竄,「快槍門」的門徒則死命追趕,教他奔了半座城也甩不開來。

「快槍門」的門徒采取左右包抄的策略,將他當成甕中鱉,最後困在城東的貢院前。

「呵!呵!張淵飛,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勸你最好是乖乖束手就擒,別逼我們動手!」總算包圍住張淵飛,孫存仁縱然跑得氣喘吁吁的,心下可是得意得很。

「快槍門」這回僥幸在他們人多勢眾,可以分工合作地困住輕功了得的他,若他們少一、兩個人,根本就逮不著他。

抱雲起被「快槍門」的門徒包圍在中心,卻未見一絲恐懼害怕,悠哉地雙手環胸,看著比他還喘的「快槍門」門徒。

「我閑著沒事,為何要束手就擒?」恭雲起挑了挑眉,當然曉得他們要的是什麼,不過是故作無知,逗他們玩罷了。

「張淵飛!老子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再跟老子嬉皮笑臉,休怪老子對你不客氣!」迫切想拿到「沖霄劍」的孫存仁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對!識相的快點交出劍來!」其他人也跟著吆喝。

「劍?喔!你們說的是『沖霄劍』啊!你們有五個人,共十只眼,難道看不出來,我身上根本就沒帶劍嗎?」恭雲起展示了下空無一物的雙掌,拍了拍身上的布衣,要他們睜大眼看清楚。

「你把劍藏到哪去了?」孫存仁低聲問得嚴厲,隨時都會甩出手中的籠刀槍,直取他性命。

「咱們都是行走江湖之人,兩袖清風,肚里的饞蟲直叫的時候,誰不曾遭遇過?所以!」恭雲起無奈地雙手一攤。

「所以什麼?」孫存仁皺眉,疑惑地問著,其他師弟亦皆屏氣凝神地听下文。

「唉!你這人怎麼這麼傻?當然是看到哪里有當鋪,就進去把劍給當了呀!」恭雲起搖頭感嘆他的傻氣。

「什麼?你把『沖霄劍』給當了?」孫存仁吃驚地驚叫出聲。

「不就是這麼回事,當了十兩,正好祭飽我的五髒廟。」恭雲起涎著笑,拍拍肚皮。

「『沖霄劍』可是舉世名劍,它絕對不只十兩,你居然只當十兩?……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說謊騙人!」如果是真的,他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其他師弟聞言,亦不相信他真將劍給隨意當了,紛紛指稱他說謊。

「動手!」孫存仁心想師弟說得對,張淵飛一定是想騙過他們,事後再找機會去尋寶,他不是傻子,豈會輕易上當?張淵飛未免太瞧輕他了!

所有人听從大師兄的吩咐,執起龍刀槍群起攻向張淵飛。

龍刀槍四面八方襲至,恭雲起的身形霍然拔起,像只雄傲的大鴻般展翅高飛,當「快槍門」門徒震懾于他那令人羨慕的輕功時,他已于電光石火間取出背後以粗布包裹住、偽裝成琴的「太阿寶刀」。

一字旋劈,火光閃耀。

龍刀槍受到太阿寶刀的沖擊,本該堅硬的龍刀槍竟像柳條兒被整齊劃一砍斷,「快槍門」的門徒尚不及驚愕時,又被他矯健充滿勁道的長腿給踢翻倒地。

一伙人急于翻身躍起續攻,可又被他以更凌厲的刀法擊退,銳利泛著冷光的刀鋒未傷著他們,卻使他們一退再退,再次紛紛倒地,狼狽萬分。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五名門徒疲累地看著他,曾听聞過張淵飛有兩把刀,一把是隨意使著玩的,另一把則是不輕易出鞘的寶刀,現下他們可證實傳言不假,張淵飛的確擁有一把削鐵如泥、足以和「沖霄劍」媲美的好刀!

原先期待有場架好打,能活絡一下許久末動的筋骨,可恭雲起沒想到「快槍門」的弟子會如此膿包,三兩下功夫就讓他制伏倒地,害他有點小失望。

「好你個張淵飛!今日是因為你拿著利器才能打倒我們,如果你手中沒有那把刀,現下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人就會是你!」雖然慘敗,孫存仁為了保住顏面,不忘放話。

「沒錯!」其余師弟也跟著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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