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嫁 第9頁

「唉!華瀟湘,你真沒用!」緊張了好一陣後,她不禁感嘆,如果她像三妹晴嵐一樣勇氣十足,洞房花燭夜對她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小姐、小姐!」沒一會兒功夫,彩香便匆匆回到新房,打斷她的喃喃自語。

「怎樣了?」

「姑爺好像快回房了,你快些坐好!」彩香忙幫她將歪斜的紅蓋頭弄好,再理理被華瀟湘坐得有些凌亂的嫁衣,努力打點妥當,免得教姑爺笑話。

听見瞿天問就要回房,華瀟湘馬上挺直頸子、腰桿,盡避已經累到全身酸疼、脖子快斷了,她仍努力打起精神,冀求能讓瞿天問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理好華瀟湘的霞帔後,彩香乖乖站在一旁,仿佛主僕二人從頭到尾都不曾移動過。

餅了會兒,便听見不穩的步伐由遠至近地來到新房外。門扉被推了開來,妝點得喜氣洋洋的新房倏地充滿濃濃的酒味。

華瀟湘隔著紅蓋頭嗅聞到撲鼻而來的酒氣,知道他喝了不少酒,是被親友們灌酒了嗎?

「姑爺。」彩香恭敬地問候瞿天問。

「你下去吧。」帶著一身酒氣,瞿天問步伐不穩地屏退彩香。

「是。」彩香屈膝一福,退下。

彩香退下後,新房內僅剩瞿天問與華瀟湘,耳邊听聞大紅喜燭燃燒的聲音及她心跳如雷的聲響,垂眸看見他就站在她身邊,感受到他夾帶濃醇酒氣的男性魅力,登時讓她臉泛紅潮,緊張得雙手緊緊交握在一塊兒。

瞿天問就要掀起她的紅蓋頭來了!

怦怦、怦怦!

他是否已經听見她那因緊張、因期待所發出的巨大心跳聲?

等一下他會以怎樣的眼神凝望她?而她又該以怎樣的眼神回望?光想到要和他四目相接,她就感到無限嬌羞。

他的外表看來溫文儒雅,想來待會兒應當也會對她十分溫柔才是,況且娘也說了,夫妻之間做親匿之事是非常正常也很自然的事,所以她不用感到害怕。

她屏氣凝神,等待瞿天問對她做出「嫁妝畫」中所描繪的夫妻之事,她瞪大眼看見他月兌了鞋襪,心頭打了個突。

瞿天問是不是弄錯順序了?他應當先揭開她的紅蓋頭,然後揚著笑與她喝交杯酒,接著他們才要除去鞋襪倒向床榻的,不是嗎?

會不會瞿天問沒看過「嫁妝畫」,或婆婆沒跟他說清楚……更甚者,根本什麼都沒說,所以他才會弄錯?

怎麼辦?假如他們兩人只有她知道正確的順序,那她要不要自個兒揭開紅蓋頭,跟他講解明白?

正當華瀟湘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瞿天問已砰一聲地撲向床塌,睡死過去。

突來的撞擊聲嚇了華瀟湘一跳,使她跳了開來,干脆自個兒掀開紅蓋頭看究竟發生何事。只見她的新郎倌滿身酒氣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副早就忘了她的存在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華瀟湘看著動也不動的瞿天問,再轉頭看看未喝的交杯酒與堆累出燭淚的喜燭,欲哭無淚。

她緊張了許久,也擔心了許久,怎麼也沒想到她的洞房花燭夜會是這種情形。

「人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這麼睡死,將千金給浪費掉,說得過去嗎?」她不禁小聲抱怨。

床上的瞿天問依舊睡得死沉,甚至是打起呼嚕,完全沒听見她的抱怨與不滿。

「為了等你,我的脖子都快斷了。」反正他听不見,她就繼續抱怨。

華瀟湘將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鳳冠給摘除下來,置于一旁的花幾,頓時覺得無比輕松,讓她得以皺眉好好審視她那醉死的新郎倌。

「你應該不是傻子,不會不懂得洞房花燭夜要做什麼對吧?」她很想對他充滿信心,卻又忍不住擔心,他真的什麼都不懂。

床上的人如她所料,沒給半點回應,她幽幽地長嘆了口氣。只有她一人醒著,她要做什麼?獨自將交杯酒全喝完?或者將滿桌菜肴吃得一干二淨?

眼看他睡得很舒服的臉龐,累了一整天的她根本就提不起半點食欲,濃濃睡意籠罩在清秀的臉龐上。既然沒法投向新郎倌的懷抱,不如改投向周公的懷抱,大睡一覺算了。

于是,華瀟湘褪下繁重的霞帔,奮力將睡死的瞿天問盡量往床內挪,免得他睡到半夜摔下床,誤以為是她睡癖不好,一腳將他踹下床,那她豈不是太冤了?

她吹熄燭火後爬上床,睡在內側,替兩人蓋好被後,便快樂地投向周公的懷抱去也,不再去想寶貴的洞房花燭夜就讓他們給浪費掉了。

當華瀟湘沉沉入睡後,身畔的瞿天問突然睜開眼,歉疚又好笑地看著她熟睡的臉龐,他是喝了酒沒錯,但並未喝醉,之所以刻意裝醉,就是不想與她這麼快有親密的接觸,並非如她所言,他不懂得洞房花燭夜該做什麼。

雖然他們已結成夫妻,可她對他而言還是有點陌生的姑娘,他沒辦法如福伯所言,眼一閉,牙一咬,當自己是匹種馬,努力撐過今夜,所以他選擇裝醉,躲過今天的洞房花燭夜。他很清楚終有一天他們倆會圓房,可絕不是現在。

透過清冷的月光,他再次看見了她清秀的臉龐,她不在發上插滿金步搖後,變得更加清麗可人,也更為討喜。

「你實在沒必要將自己的頭變成一座花園。」想到每次見到她驚人的打扮,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他一直想不透華府一家上京已經三年了,為何審美觀依舊根深柢固,完全不受京城其他人士的影響?他不信華府一家沒听聞其他人對他們的批評,可是他們一家就是有本事將難听的批評當作耳邊風,怡然自得。

「或許我該多跟你們學習。」他們那種認定了之後就勇往直前、不畏人言的精神,是值得他多多學習。

望著她如嬰兒般天真熟睡的臉孔,他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粉頰,徘徊流連、不舍離去。他驚愕地發現,他的指竟戀上了她的頰,他不可思議地收回猶帶有余香的指尖。

「這是怎麼回事?」是因為先前听見她小小的抱怨,覺得她挺可愛的,所以他的指才會忍不住棲上她的頰嗎?或者是更早之前,听她說小時候下田耕種的趣事時,拉近了彼此距的離,他才會忍不住想與她更加親近?

「我為何要感到驚訝?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嗎?」她已是他的妻子,他能名正言順地擁有她,想要與她有夫妻之實也是天經地義之事,何需大驚小敝?

他的眼眸由驚愕轉為不自覺的溫柔,看她睡得一臉幸福,他的心竟因此而感到平靜,腦袋不再圍繞著如何改善商號營收及減少府內不必要的支出之類的瑣事打轉。

不久後,他的眼皮漸漸沉重,緩緩合上,和他奇特又甜美的小新娘一同沉入夢鄉。

當他進入熟睡時,他的手臂獨佔意味濃厚地擱放在華瀟湘的腰際,宛如宣示所有權般,不容他人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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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過完洞房花燭夜的隔天是怎樣的情景,華瀟湘不清楚,但不知是否她太敏感,否則怎麼會覺得瞿天問似要刻意與她劃分界線,刻意不與她交談?

華瀟湘抿著唇,苦思他為何會如此做的原因。

他還在宿醉嗎?不,不可能,他的臉看起來很清醒。

難道是昨晚她睡相極差,在夢中踢了他好幾腳?

或者是她睡得流了滿臉口水還不自覺?

還是他睡到一半時,忽然想起尚未與她圓房,結果卻發現她睡得像頭死豬,讓他無法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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