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瞿天問所料,又是辛管事在背後搞鬼。當黔立雄一行人將貨物運到城郊時,辛管事便先一步找上黔立雄。
餅去辛管事和黔立雄一直有接觸,交情算是不錯,辛管事便藉由這一點,帶幾壇美酒過來,美其名是要和黔立雄把酒言歡,實際上是以言詞煽動、刺激黔立雄。
辛管事知道黔立雄為人重情重義,對底下的弟兄們非常照顧,又知黔家馬幫總是長途跋涉來往千里馱運貨物,半途遇上盜匪劫貨殺人乃稀松平常之事,身為鍋頭的黔立雄外表看起來剛強不屈,可實際上黔立雄心頭對于死在半途的弟兄是感到內疚的,老覺得是他沒照顧好所有弟兄。正因為對黔立雄有所了解,辛管事就針對黔立雄最耿耿于懷的心事,在黔立雄耳畔煽風點火。
辛管事竭盡所能地造謠,告訴黔立雄,瞿天問自恃出身富貴之家,少年時又受盡瞿信佑寵愛,養成他目中無人的個性,總是瞧不起出身不如他的人,對辛苦勤勉的馬幫弟兄更是嗤之以鼻。
在听聞馬幫弟兄有不少人死于盜匪山賊之手,不僅不同情還嘲笑死去的人學藝不精、黔立雄領導能力不足,才會造成傷亡。辛管事平白造謠、加油添醋說了許多,使黔立雄與其他兄弟義憤填膺,立刻決定扣住瞿天問交托他們所運送的貨品,讓瞿天問不得不親自找來,好讓他們為死去的弟兄討回公道。
重述的馬幫兄弟個個氣得恨不得馬上將瞿天問大卸八塊,但他們首重紀律,沒有黔立雄的指示,他們再生氣,也得暫且忍下。
瞿天問皺著眉听他們的敘述,听完之後,長嘆了口氣,路蕙蘭與辛管事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陷害他,他已厭倦他們所玩的小把戲了。
「那些話我從來都沒有說過。」瞿天問神色凝重地對馬幫兄弟鄭重澄清。
「現下你當然說沒說過了。」馬幫兄弟當他貪生怕死,不敢承認。
「我說他是被人陷害的!你為什麼要一口咬定是他?」張尋還在和黔立雄爭執,兩人爭執的聲浪蓋過瞿天問與馬幫兄弟的談話。
「他女乃女乃的!你和他是一伙的,當然幫他說話!」爭論許久,黔立雄的火氣更大了。
「黔鍋頭,我瞿天問從來不曾說過一句對馬幫兄弟不敬的話,也從來不曾認為我的出身比其他人高貴,我自認行事坦蕩,對于在背後嘲笑瞧輕他人的行為,我根本就不屑為之。」瞿天問朗聲重申,他的雙眼炯炯有神,沒有絲毫畏懼地對上黔立雄的眼。
「我剛才就是這麼對他說的,可是他一個字都不信,你說氣不氣人?」張尋已被黔立雄的固執氣得七竅生煙。
「我對你一無所知,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話?」黔立雄壓根兒就不信瞿天問,他領著一幫兄弟,可不是別人隨便說一句我沒有說,就能輕易了事,如果他這麼簡單地信了瞿天問,不僅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在現下跟著他的這幫兄弟面前更會抬不起頭來,往後他憑什麼使弟兄們信服?憑什麼讓弟兄們繼續賣命?
「我知道要黔鍋頭信我,得拿出證據來,既然辛管事在您面前造謠生事,我就找出他,與他一同在黔鍋頭面前對質。」解鈴還需系鈴人,這是唯一的辦法。
「是啊!這全是辛管事在興風作浪,我家二少爺的為人,我很清楚,他不是你們想的壞人。」福伯幫忙解釋。
「你要找出他?這不會是想要月兌逃的借口吧?告訴你,我們好不容易等到你自投羅網,豈會輕易放人?」沒給個交代,黔立雄不許瞿天問走出這塊空地一步。
「黔鍋頭,你怎麼可以暗罵我家二少爺是縮頭烏龜呢?」福伯生氣了。
「福伯,黔鍋頭沒有罵我是縮頭烏龜。」瞿天問不想亂上加亂,忙平息福伯的怒火。
「不!我就是那個意思,你的確是沒有擔當的縮頭烏龜!你爹地下有知,肯定以你為恥!」在黔立雄眼中,瞿天問愧當瞿信佑的兒子,他真不曉得瞿天問哪點值得瞿信佑疼愛。
「二少爺,你听听,他承認了!」福伯的手指抖啊抖的,快氣昏了。
「好了,福伯,您先別生氣,冷靜下來,不過是一句縮頭烏龜,傷不了我。」瞿天問安撫氣炸了的福伯,免得福伯氣到厥過去。
「不錯!一句縮頭烏龜的確傷不了你,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會讓你後悔曾經出言侮辱我馬幫弟兄!」黔立雄立誓非得為死去的弟兄討回公道不可。
「有種就放馬過來!我張尋可不怕你們!」張尋聞言,立即擺開架勢,準備和他們以死相搏。
「沒錯!你們想動我家二少爺一根寒毛,就得踩過我們父子的尸體!」福伯老歸老,可也視死如歸,與兒子來順依樣畫葫蘆地擺開架勢。
瞿天問見狀只覺頭好疼,簡直是一片混亂,誰也不肯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他不想見到有人因此受傷甚至死亡,不論哪一方有傷亡,他都不樂見。
每個人心中皆充滿怒火,他得想辦法平息才行,目前最棘手的是黔立雄不肯放人,他們一行四人受困于此,根本就沒辦法找出辛管事來對質,想到這,瞿天問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誰也不準動我相公一根寒毛!」平地一聲雷,華瀟湘凶巴巴地出現,她身後帶著兩名商號的伙計,而伙計則一人一邊押著辛管事出現。
盡避瞿天問不要她跟過來,但華瀟湘待在商號不知他的情況,就會胡思亂想,愈想愈覺可怕,雖然有張尋保護,可是他們一行四人,只有張尋懂武,兩方真動起手來,恐怕他們會吃大虧,她不想他們一行四人遭遇不測,于是問自己,究竟她能為丈夫做些什麼?
且本屬于他們的貨物為何馬幫的人會突然不肯交出?這其中必有緣故,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有人在背後唆使,而會做這種事的人,除了辛管事以外,她根本就不作他人想。
她擔心丈夫他們與黔家馬幫的人見面後,對方壓根兒就听不進任何話,更有可能會愈扯愈亂,所以她認為要解決問題的最快方法就是找出辛管事,于是要商號里的伙計馬上找出辛管事,不管他窩在哪個洞,都得揪出他來。
幸好伙計們在辛管事常出沒的小酒館順利找到辛管事,她也沒時間問辛管事究竟在背地里干了哪些好事,直接要兩名孔有武力的伙計押著辛管事一同前來,若事情已經順利解決,那很好,倘若沒有,就讓辛管事收尾。
當她抵達時,即見兩方快動起手來,她憂心丈夫的安危,立即跳出來大聲喝阻。
「辛管事!」宛如心有靈犀,在他苦思不出辦法時,妻子便帶著辛管事出現,解了燃眉之急。
辛管事的出現讓所有人安靜下來,每個人皆瞪大眼看著他被押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黔立雄擰眉看著突然出現的華瀟湘。
「相公,你沒事吧?」華瀟湘不理會黔立雄的疑問,逕自奔至丈夫面前,憂慮地將他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檢查過一遍,確定他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我很好,只是你怎麼會過來,且還帶上辛管事?」瞿天問望向不敢直視他眼瞳,心虛地別過頭的辛管事。
「我在商號里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對勁,實在是待不住,心想貨物會出問題,定和辛管事月兌不了關系,所以要全祿與招財想盡辦法找出辛管事來。」也多虧真讓他們找出入來,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