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想讓路蕙蘭與瞿天啟更加得意,所以拚命忍住,硬是不肯讓淚水不爭氣地滾落。
「瀟湘,別理會他們,不管他們說了什麼,我都不在意,因為他們不是我該在意的人。」瞿天問在她耳畔一字字柔聲說道,要她冷靜下來,不要與他們計較,她為了他這麼生氣,一心一意為他著想,他很感動,慶幸著能愛上她,這是老天爺對他的眷顧,不然他豈能有幸和她結為夫妻。
「可是……」她好氣,真的好氣。
「瀟湘,有你在我身邊,不管他們說什麼都傷不了我,因為我有你,明白嗎?」瞿天問繼續在她耳邊輕喃,要她知道對他而言,她更重要,那些傷人的言語根本就不值一哂。
他的一句「因為我有你」,讓華瀟湘的怒火頓時消了大半,他說得沒錯,既然大娘和瞿天啟以傷人為樂,他們又何必對他們尖銳的言詞耿耿于懷,如果和他們繼續吵下去,不就和他們沒兩樣?
「什麼叫出嫁從夫你懂是不懂?好好听從你相公的話吧!」瞿天啟將瞿天問的不爭吵當作是怕了他們,冷嘲熱諷要華瀟湘多學學。
「鄉下來的暴發戶的女兒能懂什麼?」瞿天啟歸來,讓路蕙蘭更加肆無忌憚了。
「原來是鄉下來的,難怪我怎麼瞧她,就覺得她很俗氣。」瞿天啟厭惡地揮了揮手,仿佛在揮走討人厭的蒼蠅。
一句鄉下來的暴發戶傷了華瀟湘的自尊,令她難過不已,一時間她竟詞窮無法反駁。
「收回你們的話。」瞿天問不喜歡听人批評妻子,眼神寒凍似冰地掃向路蕙蘭母子。
「我們說的可是事實,為何要收回?」瞿天啟不把瞿天問的怒火放在眼里。
「可不是,我頭一回瞧見她全身穿金戴銀的,活像怕別人不知道她家多有錢似的,實在是可笑得緊,想來她的家人也和她一樣低俗,咱們家是如此高貴風雅,多了她,咱們家就多了許多銅臭味,再也高貴不起來,唉!」因為不滿瞿天問,連帶的也不喜歡華瀟湘,路蕙蘭口下自是不留情。
「你們要笑我盡避笑,就是不要笑我的家人。」路蕙蘭批評她的家人,讓她氣得駁斥,旁人怎麼說她都沒關系,就是沒辦法接受路蕙蘭對她家人惡意的攻擊。
「嘖!嘖!听我娘這麼說,你和你的家人還真是庸俗啊!」瞿天啟故意搖頭感嘆。
「閉上你的嘴!」狗嘴吐不出象牙!瞿天問揮拳擊向瞿天啟左頰。
瞿天啟沒料到瞿天問會動手,反應不及,整個人被打得踉蹌後退,結果左腳不小心絆到右腳,仰跌倒地。
「天啟!懊死的瞿天問,你竟然敢動手打天啟?!」路蕙蘭親眼見到寶貝兒子被打,立即哭天搶地,奔過去扶起兒子。
華瀟湘則是完全傻眼,她沒想到向來溫文儒雅、動口不動手的天問,竟然會出手打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是為了她。
「我不過是想提醒大哥,不要隨意出言侮辱別人。」瞿天問一點都不後悔動手打瞿天啟。
「他有哪里說錯?!華長耕是粗鄙的暴發戶人盡皆知,當初要不是想要華長耕拿出錢財來幫助商號度過難過,你以為我會派人去搶繡球塞給你嗎?華瀟湘豈會有踏進瞿府大門的資格,她該有自知之明!結果華長耕一個子兒也沒拿出來,早知如此,我就不會派福伯他們去幫忙搶繡球,娶個花枝招展的媳婦來讓人笑話,連帶瞿府也因她而變低俗了。」路蕙蘭為了捍衛兒子,說出當初派福伯一伙人搶繡球的真相,要華瀟湘認清事實,別以為她夠資格當瞿府的少女乃女乃。
路蕙蘭的尖嚷,使華瀟湘更加清楚真相為何了,先前就知道天問娶她是為了挽救瞿家的財務,可沒想到竟是路蕙蘭在背地里策劃,路蕙蘭對她的敵意與攻擊讓她很受傷,可又不免想到,假如不是路蕙蘭暗中策劃,她和天問或許根本就不可能有緣成為夫妻,這麼看來,她是不是該感謝路蕙蘭?
瞿天問嘴抿成一直線,咬緊牙關,強忍著不動手教訓女人、長輩的沖動,路蕙蘭所說的字字句句皆帶著尖刺,狠狠刺向瀟湘,他不想單純的瀟湘受到傷害,非常不想。
「大娘,你已經說夠了!」他語氣不悅森冷。
「娘,你別跟他嗦!這個臭小子敢動手打我,我非得教他嘗嘗我的厲害。」瞿天啟推開母親站起。
以前都只有他瞿天啟欺負瞿天問的分,今日吃了瞿天問這一拳,他哪吞得下這口氣,非要加倍還給瞿天問不可。
「你可以再試試。」瞿天問雙眸迸射寒光,警告瞿天啟,他沒學過武藝,所以先前遇到張尋的挾持及面對黔家馬幫幫眾時,沒有辦法馬上月兌身,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會打架,只能任人宰割,而憑他的本事,要打倒瞿天啟並非難事。
「你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比我行!」瞿天啟向來最會說大話,他在外頭流浪多年,學得最多的就是吹捧自己,總是把自己捧得宛如神祇,事實上根本什麼都不會。
「天啟!別啊!」路蕙蘭了解天啟好吃懶做的脾性,他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哪會有打贏瞿天問的能耐。
「相公……」華瀟湘緊張得手捂著唇,擔心丈夫會打不過肉比較多的瞿天啟。
「別為我擔心。」瞿天問朝她淡淡一笑,要她別小看他。
「大話別說得太早!」瞿天啟不理會母親的勸阻,發出怒吼,像頭山豬般發狠地沖向瞿天問。
瞿天啟來勢洶洶,瞿天問則鎮定如常,他靜靜站在原地,等候瞿天啟沖撞過來。
「啊!」華瀟湘嚇得驚聲尖叫,深怕丈夫會被瞿天啟撞倒在地。
瞿天問並沒有被瞿天啟一頭撞倒,當瞿天啟要沖撞到他的那一剎,他倏地往旁移一步,而止不住沖勢的瞿天啟,一頭撞上擺放在花幾上的笑彌勒,疼得他眼冒金星,接著又撞翻了花幾,整個人僕倒在地,這會兒更痛得他一手抱頭,一手捂住心口哀叫打滾。
「天啟!」路蕙蘭見瞿天問不過是往旁邊閃了下,她的寶貝兒子就又撞又摔,看得她心都碎了。
華瀟湘見到丈夫沒事,瞿天啟卻已經痛得爬不起來,她一臉崇拜地凝望著丈夫,暗想,原來她的丈夫是這樣有男子氣概,像瞿天啟那種無賴根本就不是她相公的對手。
「娘,那小子耍陰的!你一定要替我報仇。」瞿天啟額頭腫了個大包,疼得淚都快流下來了,明明他就快撞上瞿天問了,瞿天問怎麼能突然閃開來?害他撞跌得這麼狼狽,他真的好痛啊!
「你放心,娘會為你報仇的!不管誰欺負你,娘都不會讓他好過!」路蕙蘭柔聲安慰兒子,恨死瞿天問了。
一旁的辛管事和鉗抓住辛管事的全祿與招財簡直看傻了眼,瞿天啟的笨拙與狼狽教全祿和招財噴笑出聲。
全祿與招財曾在瞿天啟手下做過事,熟知他的脾性,凡事若一不順他的意,總會招來辱罵,今日見瞿天啟在瞿天問身上討不到便宜,只能哭喪著臉向母親求援,要他們如何不恥笑他的孬樣呢?
瞿天問看向軟弱哀號的瞿天啟,並未感到痛快,反而覺得悲哀,他從來就不想和瞿天啟為敵,偏偏瞿天啟總是敵視他,到了今日,瞿天啟回來,兩人的關系更為緊張惡劣,想要處得好,壓根兒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遠在廂房休息的王婉如,接到家僕通知瞿天啟歸來一事,趕到「碧靜廳」時,已見瞿天啟摔得亂七八糟正向路蕙蘭哭訴,她臉色慘白,看著一派漠然的兒子,及忿恨不平的路蕙蘭,感覺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