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懇請皇上開恩!」項子麒抓著丹雅的手,不讓護衛強行將她帶走。
「既知是罪臣,還有什麼話好說?」
「罪臣懇求皇上將另五十杖大板悉數打在罪臣身上。」項子麒哪舍得她受杖打之刑,她是如此縴細嬌弱,光是一杖就受不住,怎堪受得住結結實實的五十大板?
「你是說,你願意代宋丹雅受過?」皇上挑了挑眉。
項安邦听見子麒的話,難受得閉上眼,早該想到子麒不會默不出聲,絕對會代宋丹雅受過,盡避身體不適,仍願意為心上人承受一切。也罷!男子漢大丈夫,的確是該為心上人一肩扛下所有危難,假若今天換成他是子麒,恐怕也會作出相同的決定。
宋德生沒料到項子麒願為丹雅多受這五十大板,心中感受復雜。
「是!」項子麒堅定回答。
「子麒,不要……」宋丹雅難過得淚流滿面,她願意受罰,不願他代她受過。
「曹少卿,你怎麼說?」
「回皇上,微臣希望能討回他們倆曾加諸在微臣身上的恥辱,至于受罰一事,微臣希望他們倆都受到應有的懲罰!」曹謀成有著強烈的恨意,一個都不想放過!
「是嗎?」皇上微微頷首,了解曹謀成的意思了。
「微臣懇求皇上念在微臣僅剩丹雅這麼個女兒,收回成命。」宋德生終究是不舍女兒受杖打之刑。這不是鬧著玩,每一下皆是打得結結實實、毫不馬虎,五十大板丹雅絕對受不住的。宋德生向皇上求饒,心下同時對曹謀成頗有微詞,曹謀成怎麼能說出也希望丹雅受到責罰的話來呢?
案親的求情出乎丹雅意料之外,她怎麼也想不到父親會肯為她求情,在這一刻她總算知道,父親並不如表面呈現的冷酷無情,其實他也是會關心她的。
「項愛卿,你說這宋丹雅罰是不罰?如果朕不罰她,該打在她身上的五十大板就會打在項子麒身上,你怎麼說?」皇上轉問項安邦。
「他們倆的確是做了對不起宋大人與曹少卿的事,的確該受罰,但宋姑娘是個縴弱的姑娘家,實在是受不住這五十大板……」項安邦明白皇上不可能讓此事就這麼算了,總要給曹謀成一個交代。
所有人都靜靜地听項安邦說。
「微臣思來想去,宋姑娘會做出違背父母與未婚夫婿的事來,乃因逆子所致,所以……這另外的五十大板該打在逆子身上。」項安邦深吸了口氣,心痛如絞地要皇上將另五十大板打在子麒身上,成全子麒的心願。
宋德生萬萬都想不到項安邦會這麼說,換成他是項安邦,根本就不會這麼說!他訝異地看著項安邦,由項安邦咬緊的牙關得知項安邦要下這決定有多困難。
「好,朕就順如兩位愛卿的意。來人,將項子麒拖下去,杖打一百大板!」皇上頷首,立即下令,不容許有人再有意見。
「皇上!子麒……」宋丹雅淚眼汪汪地看著子麒微笑地被護衛帶出去,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用刀插入、翻攪著。
一百杖,他要如何承受得住?
彬在下方的人除了曹謀成以外,所有人皆是面色凝重,掛心著外頭正受杖打之刑的項子麒。他們在養心殿內听不到任何聲響,可心下卻不斷揣測子麒現下被打到第幾下?可還挨得住?
皇上坐在寶座上閉目養神,等著項子麒受完杖打之刑後再被帶回養心殿。
養心殿內,宋丹雅與項安邦感覺時間過得緩慢如年,完全無法得知子麒的消息,讓他們心急如焚。
沒多久,一名護衛匆匆來報。
「啟稟皇上,項子麒在打到七十六下時昏厥過去。」
宋丹雅聞言,只覺腦門轟一聲、眼前一片黑,整個人便昏倒在地。
「百福,派人把宋丹雅帶下去。」皇上見宋丹雅昏了,命一旁的黃公公將人抬下去。
「是。」黃公公馬上派兩名小太監將宋丹雅扶出養心殿,到偏殿去休息。
項安邦听聞子麒昏過去,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浮跳,整顆心像是被人掐住,讓他痛得喘不過氣來。
宋德生焦急的望向皇上,希冀皇上能開恩,暫緩執刑,不論先前他對項子麒有多少成見,此刻,他是真心關心著項子麒的安危。
「曹少卿,你怎麼說?這余下的二十四杖是繼續打,還是日後再補上?」皇上讓苦主作決定。
「繼續!」曹謀成巴不得項子麒死,眼下听見他被打昏了,怎麼可能放過這大好機會?先前他曾想過偷偷在神機營制造意外,讓項子麒死于非命,不過現下可以借皇上之手,除去項子麒,自是更好的方法!項子麒明擺著是死在皇上手中,誰能怪得了他?
「潑他冷水,讓他清醒,繼續打。」皇上眼也不眨地下令。
「是。」護衛領命,出去執行皇上的命令。
項安邦听曹謀成如此狠毒,心都涼了,子麒能否活著回到養心殿已不得而知,老天爺會不會決定在今日又奪去他另一個兒子?
稱心如意的曹謀成藉皇上之手報了仇,這才稍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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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子麒在外頭被打昏了,遭潑冷水轉醒後,咬緊牙根撐完剩下的二十四杖,打他的是宮中護衛,宮中護衛是親軍,與兵部息息相關,現下受命杖打項子麒,他們心里也不好受,深怕打得太輕,皇上不滿,要再繼續追加;又怕打得太重,讓項子麒丟了小命。雖說項安邦為人剛正不阿,或許不會怪罪他們,但他們自個兒心里可也會不好過哪!是以這不輕不重之間得拿捏得準,以免造成遺憾。
「項統領,你就忍忍,很快就過去了。」負責行杖的護衛見項子麒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灕,于心不忍。
「我沒關系,繼續……」項子麒雙手握拳,全身緊繃,指甲因忍痛而深陷掌心,掐出血來。
「得罪了。」護衛盡快將剩下的二十四杖執行完畢。
待挨完這一百杖,項子麒全身虛月兌,整個人已去掉半條命,根本就無法行走,得靠著護衛半攙扶將他帶回養心殿。
項子麒渾身是血地被帶入養心殿,他整個人趴在地上,無法跪下,項安邦見狀,含淚半扶著他,讓他跪好。
「一百杖都準確執行完了?」皇上看向氣若游絲,渾身是血的項子麒。
「回皇上的話,一百杖全都執行完畢。」負責監督的公公如實回話。
「很好,下去吧。」皇上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他在上位睥睨著已經快要倒下,卻仍倔強地堅持不肯倒下的項子麒。
項子麒只覺全身痛得宛如被烈火焚燒顫抖個不停,卻不見丹雅的蹤跡。她怎麼了?莫非是又受到皇上責罰?他緊張急切得不顧自身的傷勢,非要找到人不可。
「她沒事,听見你被打昏過去,她也暈了。」項安邦察覺兒子的心思,低聲告知,要他先別急,先想要如何平息皇上的怒火才是當務之急。
听見她沒事,項子麒總算是松了口氣。
一旁的宋德生一直留意著他們父子倆的小動作,親耳听見項子麒傷重仍掛心于丹雅,再見項子麒被打得鮮血淋灕,項子麒所流的血可說全是為了丹雅而流,他的心不由得放軟了。
「項子麒,朕問你,你是否已感到後悔?」皇上問的是他是否已後悔愛上宋丹雅,在挨過這一百杖後,是否已徹底醒悟。
「罪……罪臣永遠都不後悔。」項子麒忍著痛抖著聲堅定回話,就算將他打死了,他的回答依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