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喜歡這些蜜果、花糕嗎?沒關系,我讓雲雩撤下,另外換上別的。」蘭墨塵喚著站在一旁的丫鬟。「雲雩,你沒听見小姐說她吃不下嗎?還不快換上別的。」
「是,奴婢這就換下。」雲雩手腳俐落地撤著案上的蜜餞、花糕。
「別讓雲雩瞎忙和,這些全都是我喜歡吃的,我這不是吃了嗎?」衣逸來到蘭墨塵身畔,青蔥玉指拈起一顆蜜餞白櫻桃放入口中。
見她吃了蜜餞白櫻桃,蘭墨塵這才朝雲雩使了個眼色,讓她不再撤下桌上的蜜果、花糕。
雲雩伶俐地為衣逸斟了杯蒙頂茶後,乖乖地退到一旁等候主子吩咐。對于蘭墨塵與衣逸相處的情形,她早已見怪不怪了。每回案上備的定是衣逸愛吃的膳食、點心,偏偏小王爺就愛鬧得衣逸不開心,待衣逸脾氣上來說不吃,小王爺便會命她另外換上別種衣逸愛吃的膳食、點心,倘若衣逸沒阻止,她便得跑進跑出換上好幾回。
幸好衣逸沒存心整人,否則光是每天這樣來來回回跑著,就足以讓她累癱了。
蘭墨塵凝望著她絕艷的側面,她的肌膚是質地上好的絲綢,柔軟、細致也冰冷;她的一頭亮麗烏發順滑過指尖的觸感似緞,散發出淡雅清馨的一襲黑緞;她的唇粉女敕誘人,最嬌女敕的花瓣都相形失色;她的眼瞳灼灼閃耀,似最珍貴的寶石就瓖在她眼中,光彩奪目。
她,是一株薔薇。
一株帶刺的薔薇。
一株散發出醉人香氣的帶刺薔薇。
有太多男人于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沉醉在她驚人的美貌中,但眾人皆知這株美麗的薔薇獨屬于蘭墨塵,他是她唯一的男人,除非他不要,否則其他人不得覬覦。
蘭墨塵若有所思地直盯著她看,感受到灼燙的視線,衣逸背脊微僵,太明白通常他以這樣的視線凝望著她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佯裝不知情,取了塊梅花酥如嚼蠟般食不知味地嘗著。
「這塊梅花糕看起來很好吃。」蘭墨塵自身後輕輕扳過她的臉,吻上她的唇,曖昧地吃著她口中的梅花酥。
突如其來的親吻啃食使衣逸手中的半塊梅花酥掉落在地,她被動地接受他的親吻,蘭墨塵不疾不徐地吻著她,親密地分享她口中的梅花酥。他的啄吻並不狂暴粗猛,是以深深淺淺的親吻誘哄她投入這一吻當中。
一旁的雲雩忙背過身去裝忙,整理著早已整理好的行囊。她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她是不是該到外頭去候著,免得看見更多不該看的?
雲雩一想到那可能性,忙轉身走出帳外。當她掀開帳幕時,帳外的守衛正好要通報羅良剛將軍听命前來,這麼個一進一出,掀開的帳幕有更多的空間讓外頭的人瞧清里頭正發生什麼好事。
羅良剛透過帳縫,瞧見蘭墨塵旁若無人地親吻懷中的寵姬,立即不以為然地在心中冷哼輕嘲。果真如他所料,蘭墨塵和京里的權貴紈褲子弟沒兩樣,除了狎妓游玩,什麼正經事也不會干。
要操縱一無所長的紈褲子弟對他而言輕而易舉,要不了幾天蘭墨塵就會視他為心月復,甚至在回京後自願為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力薦,屆時他們父子倆回調京城便指日可待。
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貧瘠之地,他待得夠久了,早已厭倦,不僅沒油水可撈,還得成日與「荒漠蒼狼」周旋。老是抓不著「荒漠蒼狼」招來朝中那些自以為是的文官訕笑,可也讓他憋了一肚子氣。那些個不懂得行軍打仗的文官,真以為要在荒漠中逮個人是件容易的事嗎?他真想對他們咆哮,有本事換他們來抓抓看,他們才會明白他有多辛苦。
眼下皇上派蘭墨塵來對他而言絕對是好事,可得好好利用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來個咸魚大翻身,讓朝中那群自以為是的文武官欣羨他的好運道,待風水輪流轉後,看還有誰敢嘲笑他!
「啟稟小王爺,羅將軍來了。」守衛本是要退出帳外,要羅良剛跟他在外頭等上一會兒功夫,不過見小王爺已發現他們到來,雙唇自懷中的美人兒朱唇上離開,這才敢硬著頭皮通報,希冀小王爺不會怪他們掃興。
「請羅將軍進來。」蘭墨塵沒打算讓衣逸離開,手臂不著痕跡地壓制著她,讓她像只貓兒般乖乖倚坐在腿邊。
有外人在時,衣逸從不反抗蘭墨塵,她依照蘭墨的意思坐在他腳邊,螓首枕在他腿上,一副旁人撞見他們親吻的畫面是再正常不過的模樣,絲毫不見羞窘。
她整個人放空,眼眸迷離,不去想羅良剛見著方才的情景會怎麼想她?外人如何想她,她早心知肚明--不就是個貪慕富貴、恬不知恥的賤女人嘛!
無所謂,她不在乎,就算世人譏嘲輕視她千百遍,只要淨不這麼認為就成。
她不痛,真的不痛。
入到帳內,羅良剛所見到的蘭墨塵便是荒婬豪奢,已不復見他們初到荒漠的僕僕風塵,再見他帳中的擺設應有盡有,全然不似身受皇命來到邊關擒抓「荒漠蒼狼」,反倒像是來游玩的,這令羅良剛見著更加不把蘭墨塵放在眼里。
「末將羅良剛見過小王爺。」盡避心里鄙視蘭墨塵,表面上羅良剛的態度仍恭謹得很。
「羅將軍不必多禮,請坐。」
「謝小王爺賜坐。不知小王爺命末將前來有何差遣?」
「差遣不敢,只是想請教羅將軍有關‘荒漠蒼狼’一二事。」蘭墨塵淡淡笑了笑,把玩著衣逸柔細的發絲。
「不知小王爺對‘荒漠蒼狼’有何了解?」
「只听說他是名盜匪,其他一無所知。」蘭墨塵大方承認。
「‘荒漠蒼狼’不是普通的沙漠盜匪,他狡猾殘酷,縱橫于沙漠,無往不利,來往商旅听見他的名號無不聞風喪膽。他與他手下四員大將縱橫沙漠多年,遭到他們掠劫的商旅不計其數,死傷更是難以計數,是以朝廷才會想盡辦法要逮住他。可惜末將無能,三番兩次都讓他逃月兌,這回由小王爺親自出馬,相信不出數日,小王爺便能將‘荒漠蒼狼’手到擒來。」盡避認定蘭墨塵沒那能耐,羅良剛還是將蘭墨塵說得有如天生的武將般,至于蘭墨塵懂不懂得行軍打仗,有沒有能耐逮著狡猾的「荒漠蒼狼」,大伙兒心里明白得很,倒是不用點明了。
「听起來挺棘手的。」蘭墨塵仍一派悠哉,沒將「荒漠蒼狼」放在心上。
初生之犢不畏虎啊!羅良剛忍住搖頭的沖動,蘭墨塵那一派公子爺兒的模樣,實在讓羅良剛瞧不下眼,倘若蘭墨塵是他的下屬,早就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了,哪還能在他面前嬉皮笑臉?
「末將深信‘荒漠蒼狼’一听見小王爺您的名號便會嚇得落荒而逃。」羅良剛干脆吹捧起蘭墨塵來。
「假若真是如此,倒也省去一樁麻煩。」蘭墨塵笑著接受羅良剛的吹捧,恍若「荒漠蒼狼」听見他的名字真會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
蠢才!羅良剛于心底譏笑蘭墨塵的天真愚蠢,表面上卻陪著笑臉。他的視線再次接觸到枕著蘭墨塵大腿的衣逸,這女人的確是美得驚人,听聞她是「衣家莊」來的,莫怪能迷得力輔暈頭轉向。
可是女人再美終究沒權勢、名利來得美,當男人有了權勢、名利,要擁有多美的女人沒有?蘭墨塵正是最好的例子,若非他是長公主與蘭王爺的獨子,若非他出身權貴,憑他的平庸焉能得到衣逸這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