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少閣長嘆口氣,搖了搖頭。家里現下一定為他被抓走一事而陷入混亂之中,爹、少舞、嬤嬤和總管一定很擔心;他自認自身行為並未行差踏錯,旁人是無法將他定罪,只是他們連證物都能假造,是否代表這回他在劫難逃?
可無論如何,要他認他所沒做的事,他是死都不會答應的,他是絕對不會屈服在酷吏的嚴刑拷打之下。
他挺起胸膛倚靠著石牆坐起身,決意不讓人將他看扁;假如他真要死,也會死的坦蕩蕩,絕不畏畏縮縮。
輕輕的合上眼睫,聞人少閣閉目養神。
在雙眸輕閉的剎那間一記美麗足以奪去人呼吸的笑靨躍進腦海中。
他的蝶兒正等著他將她迎進門,想起了她,他的心不禁要融化。如果可以,他不願辜負她一片真情,可造化弄人,恐怕他是要辜負她了。
「蝶兒,對不起。」由懷中掏出蝶衣給他的定情玉鐲,輕輕的移至頰邊,想像此刻蝶衣正與他共患難,頰貼著頰,雙手交握,不離分。
「呵,我瞧你倒滿適合蹲苦牢的。」涼涼譏嘲的嗓音傳來,聞人少閣立刻將玉鐲收進懷中,不教人瞧見。
他氣定神閑的看著準備來耀武揚威的聞人少保。
「嘖!瞧你滿身是傷,看來我爹的下屬有好好照顧過你才是。」聞人少保快意的看著聞人少閣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
呵!呵!這才不過是個開端,接下來還有聞人少閣瞧的。
聞人少保威風的坐在獄卒特地讓出的座椅,笑睨聞人少閣的狼狽。
痛快咽!他要一點一滴的折磨聞人少閣,百倍、千倍奉還聞人少閣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一想到那說不出口的苦楚,他便忿恨的半眯著眼,覺得就算聞人少閣死上千百次都不夠。
聞人少閣不理會他的嘲弄,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一副不怕性命掌控在聞人少保手中的模樣,教聞人少保瞧了更是氣得牙癢的。
「聞人少閣,你盡避繼續在我面前擺譜,別忘了,你的生死是掌握在我手心,現下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最好別惹火我。」聞人少保咬牙切齒的放狠話。
「你是有能力決定我的生死,但我也可以決定是否要屈服在你的狐假虎威之下。」他的語態平穩無歡,在被押人大牢時,他已看透一切,生與死,早就不是他所能決定強求的。
「哼!你說的倒挺有骨氣的嘛!聞人少閣,我警告你,別在我面前逞英雄,在這里沒有人會欣賞你的英雄氣概,想活命的話,你就乖乖跪在地上向我求饒,或許我會饒你不死。」
就是這點讓他看不過去,分明是他佔上風,可聞人少閣表現出來的氣度,仿佛贏的人是聞人少閣,而非是他。
恨啊!他不會永遠都不如聞人少閣的,他會有贏過他的一天,眼下正是挫挫聞人少閣銳氣的最好時機。
「要我跪在你面前求饒?嗤!」聞人少閣將他所說的話當笑話看。
「聞人少閣,你不要跟我嘴硬,沖著你這一聲冷笑,我要教你後悔!」聞人少保氣不過,整個人跳起指著他的鼻子叫罵。
旁邊的獄卒為了討好聞人少保,突然建議道︰「少爺,要不要小的再去教訓他一頓。」
聞人少保頓覺他們的提議很好,聞人少閣的確是要再好好教訓一番,才會知道現下是誰佔上風。
就在他要點頭同意獄卒動手時,發現聞人少閣似笑非笑,擺明了是在取笑他除了派人動手外,完全拿聞人少閣沒轍!這口氣教聞人少保真在是咽不下去,他得不斷的深呼吸提醒自己切莫失控,免得又教聞人少閣看笑話。
「不必。」這兩個字花費他絕大的氣力方能道出。他要讓聞人少閣明白,就算他聞人少保不派人動粗,一樣可以好好整治他。
「是。」本要再好好痛打聞人少閣一頓的獄卒,這才悻悻然模著鼻子退下。
「聞人少閣,你盡避逞強,但我不以為你能逞多久。」所有計劃都已安排周密,就等一顆顆的棋子往下跳。
聞人少閣挑了挑眉,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的想法是,聞人少保要對付的人是他,而他不過是命一條,聞人少保最多是取走他的性命,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可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去在乎的。」聞人少保故意將話說的輕忽曖昧,不怕這樣還引不了聞人少閣的注意。
此話果真令聞人少閣緊張起來,他站起身隔著鐵欄桿,看著正得意奸笑的聞人少保。
不!聞人少保不會對他的家人下手,畢竟他們還是有血緣關系;可再想想聞人少保的為人,他不禁告訴自己,聞人少保不是個會講道理之人。
現下聞人少保是可以摧毀他的,卻摧毀不了他的靈魂,想要使他更加痛苦,聞人少保絕對會想出更加殘忍的計謀來——思至此,一股寒氣由腳底冉冉上升,他力持鎮定,不教聞人少保瞧出任何端倪來。
「我知道你最在乎的是什麼,而你所在乎的一切,我將會自你手中一一奪取,家人、房宅以及你的女人——最珍愛的女人。」他輕松愉快的告知聞人少閣有關他的計劃。
氣吧?恨吧?
炳!炳!炳!聞人少保享受著折磨聞人少閣的快感。
「我不許你動他們一根寒毛,聞人少保,你听見了沒?!有本事你就沖著我來,別為難不相干的人。」聞人少閣再也無法鎮定,佯裝聞人少保無法打擊到他的模樣;他忿怒的雙手緊抓著鐵欄桿,大聲咆哮,恨不得沖出去掐住聞人少保的脖子威脅。
「我就是沒本事,但你現在人在我屋檐下,你能不低頭嗎?哈!炳!你奈何不了我的。聞人少閣,你等著!我會讓你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奪取原本屬于你的一切。」瞧他把聞人少閣逗的怒發沖冠,真是快活啊!
痛快!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他終于將聞人少閣的氣勢給全面壓倒,原來高高在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呵!呵!呵!
後頭還會有更精彩的事等著聞人少閣去承受,他等不及看聞人少閣痛不欲生的模樣了。
「哈!炳!炳!」聞人少保笑得十分猖狂離去。
被留下的聞人少閣不住咆哮。他的死穴被聞人少保抓個正著,卻毫無反擊能力……他叫到喉頭嘗到血味,仍不住狂哮;他叫到聲嘶力竭,連獄卒都听不下去,開了牢房,在他要沖出時,將他攔住痛打一頓,再把他扔在地上。
「想逃?找死!不準你再叫了,否則我會再進來教訓你一頓,听見了沒?」獄卒朝他吐了口口水,再踢了他幾下,這才離開牢房,上鎖。
聞人少閣被打到整個人趴在地上起不來,絕望的雙掌抓著地上的稻草;此時此刻,他萬分痛恨自己,是他連累了大家。
爹,少舞、嬤嬤、總管和他最摯愛的蝶衣,他不能連累他們,不能,假如……假如他死了,聞人少保就沒理由再借由傷害他們來打擊他是吧?
頭一回,聞人少閣在獄中萌生了死意。
幽幽淒淒,他痛苦的淌下男兒淚,衷心期望心之所系的人們能夠平安無事。
第四章
雨夜風寒,淒涼的雨絲日復一日飄灑著,仿佛老天也在慈悲垂淚,暗巷中,兩道縴細的身影撐著傘疾行穿梭。
小丫環不住回頭四處張望,一方面是怕暗巷中躲有惡人,另一方面則是害怕行蹤暴露,會被老爺派出的人馬給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