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風哥,對不起,除了親情之外,我無法給你其他不該有的情感。」她真心誠意道,話說得直就是要一棒敲醒他。
「如果當初和你訂親的人是我呢?你愛的人會不會就是我?」是不是那紙婚約造成她的愛戀?
「我想,我愛的人仍會是朔風,就算和我訂親的人是你,我真嫁予你為妻,我仍然無法真心愛你……」她定定看著他道,由著她的話刺傷他。
「……我明白了……」昊風沉痛頷首,渾身頓覺氣力盡失,失望的眼眸再也無法放在她身上。
「昊風哥,你會找到屬于你的幸福的。」這樣的好人會有個好女人與他匹配。
昊風沒再多說什麼,迷茫的眼眸直直盯著地上。
似水長嘆一聲,安靜地離開了煉藥房,她刺傷了昊風,刺傷了一直都待她好的昊風,傷了他,她同樣難過……
她飄飄游游望著園子里的一景一物,心,無所適從。
再多的抱歉也化解不了她心底對昊風的歉疚,唉!
昊風對她的感情,或許朔風早就知道,只是沒對她說罷了。面對朔風,她十分坦然,朔風也不曾對她說過或暗示些什麼,心底也是相信她的,這才令她沒那樣難受。如果朔風誤會她和昊風之間有任何曖昧,她一定會三魂掉七魄,不知如何是好。
她軟弱嗎?是的,她軟弱,軟弱得只會依附朔風而活,但她偏就是甘之如怡,亦不覺有何不可。
心情郁悶的走過一廊一景,望過一草一木,終覺有些疲累地晃至迎風亭里坐下來,靜靜看著風吹過花草樹林間的流動,這仍不能使她的心情沉澱。
往後,她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昊風哥?算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依然是她的好哥哥。
她自私地不想破壞現下的平靜,仍想保住美好的天地。
煩悶地折了枝柳條,無聊地撥弄著一池水,愈撥心愈煩,愈覺自己就像這柳條一樣,無緣無故撥亂了一池春水,秀眉微蹙,直接將柳條擲入水間,由著它讓水淹沒、吞噬。
「雲姑娘。」一名婢女走過,向她福了福,因為她尚未與朔風成親,是以風堡上下一律稱她為「雲姑娘」,她將來會成為風堡的女主人早已是眾人心知肚明之事,所以所有人對她皆不敢怠慢。
「你去為我準備壺酒來。」她忽然命道。听說酒可以消愁,她倒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個消愁法。
「……是,奴婢這就馬上去準備。」婢女愣了下,還是馬上照她的意思去辦。自她入風堡兩年以來,可不曾听聞雲姑娘會喝酒,是雲姑娘突然有興致想小酌一番嗎?
疑問一個接一個冒出,可她沒敢問出口,便馬上去辦雲姑娘所交代的事。
沒多久,一壺酒便被畢恭畢敬地呈上,婢女怕她還會有別的吩咐,便靜立于一旁隨時等候差遣。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似水為自己將酒杯斟滿,輕輕捧起,立刻嗅聞到甜膩的酒香,想是婢女知道她不諳杯中物,選了較不烈的酒來。
婢女應了聲,便退下了,留她一人在迎風亭中。
輕輕的、輕輕的,她啜飲了口,香中帶辣,不是她所喜歡的口感,可喜不喜歡又何妨,她的主要目的是消愁。
第一口比較難以下咽,待習慣後,即可一口接一口,毫不困難地飲下,喝下香醇甘液後,純白的雙頰躍生了兩朵漂亮紅蓮,胸口開始發熱,整個人感覺飄飄然,不知身在何方。
水燦明眸望見的景物盡是一片霧蒙蒙,她整個人虛軟地倚臥在長椅上,小香檀口不住輕呵著氣,濃郁的酒香便飄散開來。
其實這酒並沒她想像的難喝。
她傻傻地格格笑開,臉好熱,小手忍不住輕扇著,想降低全身溫度,緊接著,開始無意義的唱著小曲兒,吟吟唱唱,自得其樂。
唱了好一會兒工夫,剎然停住,愣愣的想了下,先前會想喝酒就是听人說酒可以消愁,現下她酒也喝了,為何心底的愁仍散不去?為什麼?是她喝錯了酒嗎?抑或是喝得不夠多?
迷迷糊糊地微起身,又為自己倒滿滿一整杯,合上眼,仰頭整杯飲下,一杯接一杯,直到酒壺都空了。
「沒用……」她說話開始有點大舌頭。
「……好……好熱……」以一雙小手扇風似乎沒有多大的成效,她渴望地看著亭下的清涼的水波。
如果跳下去,應該會很舒服。
為了讓自己好過些,她完全沒考慮到安不安全,撐起已站不穩的身子,爬上美人靠,展開雙臂,幻想自己是一只鳥正要邀游。
沒有多想,直接往水里跳下——
在她跳水的同時,一道身影自遠方直奔而來,穩穩接住她那往下墜的身子,不讓半點冰涼的湖水弄濕她的身子。
朔風以輕功將她再度帶回迎風亭里,讓她靠在懷中。
「怎麼忽然往水里跳?」假如他沒有接到下人的通報,沒能及時趕來,她豈不是要成為水中亡魂?在遠處看見她的動作,他嚇得魂都要散了,可一抱起她,所有責備又吞入月復中,再也不忍心道出口,他就是舍不得。
「……我好熱……」她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安心的在他懷里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安慰。
「你忘了你不會泅水?」他略揚高聲問,看著她的小動作及紅艷艷的臉頰,忍不住輕笑。
「……我忘了。」她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是了,她不會泅水,而又格格輕笑。
「在笑什麼?」
「……我以為我是一只鳥。」她快樂地回答,清楚地讓他知道她想飛的心情,她渴望當一只快樂飛翔的鳥兒,沒有人束縛住,自由自在,快樂逍遙。
「你要飛,我帶著你飛,記住,鳥會飛,可不會泅水。」深怕她忘記,不住提醒。
「嗯。」她隨意應了聲,霧蒙蒙的眼眸直勾勾望著他。
「怎麼了?」她的凝視惹來忘情一吻。
這一吻濃濃醇醇,令她久久沉迷不已。
「我要你帶著我飛。」她要求著,知道不管她有任何要求,他都會為她辦到。
「好,我帶著你飛。」朔風揚著笑以輕功帶她在庭園里翩飛,從未想過醉酒後的她會如此可愛,或許往後他可以常常誘騙她。
由他帶領著,微風輕拂而過,讓她的身體不再炙熱難耐,而他的懷抱已然消除了她心底的陰郁。
似水發現,朔風比濃醇的好酒還容易醉人,也容易讓人消去心底煩憂,往後她不會再借酒消愁了,只要有他,她什麼都無須擔心。
輕舞飛揚的笑聲充斥在寧靜的庭園里,這是他們兩人的感情世界,認誰都無法介入。
第七章
待似水隔日酒醉清醒後所得到的消息便是昊風已獨自離開風堡,僅留下寥寥幾字,並未交代去處。
似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大受打擊,淚水凝結在眼眶中抖顫,整個人不言不語、不吃不喝,靜坐在床榻上,婢女的柔聲安慰也平撫不了她的心靈。
她將整張臉埋進錦被間,任憑婢女好言相勸都不肯回應,婢女在無計可施之下,唯有快速去請來堡主。
都怪她們不好,在服侍小姐起床更衣時不小心說溜了嘴,惹得小姐不開心。現下小姐不開心,堡主會跟著生氣,她們該讓小姐自個兒發現二少爺離開的事,何苦多嘴惹來一身腥。
唉!唉!唉!
冒著被驅離風堡的危險,向堡主告知此事,換來的是一記足以殺人于無形的利眼,嚇得她們全身抖顫不已。她們明白,若是將此事按壓下,不往上呈報,只怕她們的下場不是遭到驅離便可了事,是以,只要是與雲姑娘有關的事,她們沒人敢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