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送花來,花藜全都不在意,因為那些花全是沖著父母的面子送來,根本就不是真心要送給她的。
她進了醫院,是泰哥送她來的,她的朋友群中,除了阿聖與泰哥,就再也沒有人關心過她的死活,也不會有其他人到醫院探望她,這早在她意料中,所以並不覺得受傷。
花錢買來的朋友,本來就不是真正的朋友,他們沒義務來看她的;就像花錢買來的快樂,也不是真正的快樂,從未令她打從心底感到快樂過,是一樣的道理。
金錢能買到許多東西,但,有更多東西是金錢所買不到,而買不到的才更教人渴望、珍惜、追求。
「幸好張議長有送花過來,妳爸果然沒交錯朋友。」花母繼續叨念唱名。
叩!叩!
病房的房門響起輕敲聲,看護不用花母命令,連忙去開門迎接訪客。
陳家寶帶著一束艷紅玫瑰出現,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
「哎呀,家寶,你來了。」花母見來客是陳家寶,立刻親熱迎上前去,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表情。
「是的,花阿姨。」陳家寶故作瀟灑的撥了撥頭發,甩了甩手上的鑽表。
「呵!呵!家寶,你可真有心,藜藜生了病,你立刻就趕過來,我實在好感動呢!」花母忙拉著陳家寶到女兒病床前。
算她會生,即使藜藜生了病,病懨懨的躺在病床上,仍是我見猶憐嬌滴滴的模樣,相信陳家寶見了會感到心疼的。
陳家寶厭惡的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藜藜,這束玫瑰花送妳。」醫院的藥水味刺鼻得很,讓他不由得緊皺著鼻。
要不是他老子堅持要他到醫院來看花藜,他壓根兒就不想過來,只想窩在家里和他的寶貝纏綿。
花藜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太瘦了,說實話,要娶她真是委屈了自己,若非老頭保證,他與花藜結婚後仍可以和他的小寶貝廝混,沒人會干涉他,他才不會點頭答應娶花藜。
花藜沒應聲,也不看向嬌艷的玫瑰,陳家寶的出現教她疲累得閉上眼。
「家寶,你別介意,藜藜她可能是累了。」花母見女兒閉上眼,忙打圓場,免得陳家寶覺得尷尬。
「我當然不會介意。」陳家寶才不管她看或不看他。
「呵!你們兩個好好獨處,我們先出去。」花母心想該讓兩個年輕人獨處,也好培養感情,于是便朝看護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退出了病房。
花母與看護離開後,陳家寶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無聊的打量四周。
他本來是打算將花送到後就馬上掉頭走人,但在出門前老頭命令手下交給他這束花時還特別交代,要他不能馬上走人,起碼得坐上五分鐘才行。
「妳這次住院不會是來墮胎的吧?有些事我可得先聲明,我家不養雜種。」陳家寶話說得很不客氣,對于她的花名在外,他可是耳聞已久,知道她身邊圍了許多男人,又很愛玩,他可以不介意她跟多少男人上過床,但很介意當凱子幫人養兒子。
花藜沒有承認也不否認,對于陳家寶,她原本就沒有夢幻般的期待,他這麼問傷不了她。
「妳不說也沒關系,反正我會查出來。」陳家寶彈彈手指。「結婚之前,妳怎麼玩都無所謂,不過我要妳記住,嫁給我之後,妳就不能在外頭跟別的男人亂來。記住!妳不要臉,我還要臉,我在外頭行走,可不許別人笑我戴了綠帽子。」
他對她婚後的行為是有約束的,因為男人可以在外頭亂來,但女人可不行!她最好是能安安分分守在家里,要是敢出去亂搞,他絕對不會對她太客氣。
陳家寶的直言侮辱,無疑是宣告了未來花藜嫁給他之後,日子並不會太好過,但連她自己都不在乎了,還有誰會在乎呢?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以後想到再告訴妳。」陳家寶迅速起身,迫不及待要離開。「老頭說的五分鐘已到,我走了。」留在這里滿五分鐘,算是給足老頭面子了。
他拉開門出去,正好看見花母站在門邊對他笑得很是和善。
「家寶,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花母一臉訝異。
「花阿姨,我不想吵藜藜,她需要好好靜養,所以我就先出來了。」在花母面前,陳家寶扮演著好人。
「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家藜藜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花母听了好感動,覺得他實在是太體貼了。
「呵!哪里,藜藜是我未來的妻子,帶給她幸福是我的責任。」陳家寶天花亂墜說著場面話,反正說謊不用錢,多說點討老太婆開心,有何不可?
「我和藜藜她爹地的決定果真沒錯。」花母好自豪。
「呵!呵!」陳家寶笑得靦,更教花母看了打從心底喜愛。
陳家寶在外的名聲她略知一二,但男人嘛!誰不拈花惹草、花天酒地?丈夫在外頭的行為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通常不要太過分就好。
況且陳家寶還年輕,愛玩是理所當然,她自是不會計較,且由陳家寶方才的言論看來,分明是喜愛藜藜的,如此一來她就更不用擔心了。
日子久了,藜藜就會了解,婚姻最重要的不是愛,而是錢與權,畢竟誰能保證對方會愛自己一輩子?唯有錢與權永不變質,只要牢牢掌握住,它就永遠都屬于自己。
婚姻就是這麼回事,無須存有過多期望。
第八章
看護不敢吵花藜,連電視都沒看,靜坐在一旁翻著帶來的雜志,等待花藜隨時召喚。
以前她老羨慕有錢人的生活,覺得有錢有閑還有佣人伺候的生活很逍遙自在,可在今天看護花藜的過程中,她覺得該好好重新思考。
擁有富裕的生活是很好,可最基本的親情呢?打從公司派她來照顧花藜,一整天唯一見過的花家人只有花母,從頭到尾看不出她關心親生女兒的狀況,也沒有要積極照顧女兒,只有不斷的抱怨與忿怒,恐怕花藜究竟為了什麼原因住進醫院,花母至今還搞不清楚。
看著花藜一雙大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教她忍不住同情、憐惜。
沒有家人陪伴在身邊,難怪花藜連話都不想說。像她這樣的女孩,身邊應該要有家人與朋友圍繞關切,讓整間病房熱熱鬧鬧的才是,結果這間病房冷清得像間冰庫,除了她們兩人之外,沒再有多余訪客進來走動。
可憐哪!
看護不住搖頭嘆氣,感嘆她的家人情感涼薄。
寂靜持續了好久,除了偶爾花店的人送來慰問花籃外就再無其他。
這樣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听得見的氣氛正符合花藜心意,現在她的心正受地獄烈火狂焚,不需要外在的喧鬧來加深她的痛苦。
其實她本身並不是個愛吵愛鬧的人,只是當一個人快被孤獨吞噬淹沒時,四周吵雜的聲浪可以讓她知道,她並不寂寞,陪在她周圍的人很多,孤獨無法令她窒息。
可是當一個人已墜落地獄谷底時,她便不再需要喧鬧,反正她終究是孑然一身,活著就像死去,寂不寂寞、孤不孤單皆已不再重要。
叩!叩!叩!
房門再次被人敲響,看護起身開門,而花藜沒半點反應,依然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天花板瞧。
來人捧著一束高雅的香水百合,穿著合身的手工西裝,貴氣十足的俊挺相貌教看護忍不住多看他好幾眼。
「先生,請問您是?」花店的人通常不會穿西裝打領帶,這人會不會是來探望花藜的?他實在好看得教女人想犯罪。
「我姓衛,來探望花小姐的。」衛少商溫文爾雅地朝看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