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令看護認定他不是壞人,于是馬上退開,讓他進入病房。
她心想,壞人不會笑得如此迷人。不過他姓衛?奇怪,她怎麼覺得這個姓好熟,好似在哪兒听過?可一時間想不起來,看護也就不再執著苦思。
衛少商的聲音彷佛穿透雲層、直達地心,傳進花藜耳膜里,她宛如遭到電擊般渾身一震,盯在天花板良久的雙眸終于移了開來,瞥向門口。
花藜看向訪客的動作教看護暗暗稱奇,就連花母來都無法引起花藜注意,但這個男人一出現,花藜就不再像尊不笑亦不動的玻璃女圭女圭,他的出現似乎讓花藜注入生命力,讓她于一瞬間活了過來。
「花小姐,衛先生來看妳了。」
花藜虛軟的半坐起身,死命盯著衛少商,瞪著他手中的香水百合,望著他的人與手中的花,心中百感交集。
她的目光緊盯著他,教他難得的感到緊張,清了清喉嚨道︰「醫生說妳差點染上肺炎,現在妳覺得如何?」
自從得知與她曾是情侶後,他腦海想的是,該怎麼再面對她?面對她之後,又該說些什麼?盡避心中還沒有定案,可他還是念念不忘她病了,他得探望她的情況才行,于是他匆匆到花店買了一束香水百合,便趕到醫院來看她。
衛少商將手中的花交給她,花藜抖顫著手接過,一張小臉埋在雪白的層層花瓣中,串串珠淚宛如露珠滾落在花瓣間。
看護訝異到瞪大眼、張大嘴看著眼前這一幕。她還以為花藜會一直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可花藜卻起身了,還接過那男人送的花。
等等,他說他姓衛?!她記得先前花母曾提到一個姓衛的,不會正巧就是這個男人吧?!一定是他!一定是!她記得花母言下之意是說花藜對姓衛的情有獨鐘,這就說明了花藜肯起身接過他所送的花,全因他是她的心上人。
「好多了。」她哽咽著聲,不肯抬頭讓他瞧見她的淚容。
「那我就放心了。」衛少商確定她沒事,松了口氣,即使對她已無記憶,他仍不希望她為病痛所苦。
花藜嗅聞著花香,有氣無力地問︰「你為何會來?」將臉埋在她喜愛的香水百合中,不要他發現她的脆弱。
「妳病了,我一定要來。」衛少商站在床邊,看著她埋在花堆中,她的脆弱與無助由抖顫的雙肩散發出來,教他心生不舍。
她賭氣道︰「死不了。」既然他決定離開,又何必管她的死活?
「我不要妳死!不許妳這麼說。」衛少商也動怒了,他不喜歡听她說死不死的,要知道她差點染上肺炎,幸好及早發現將她送進醫院,否則她很可能會賠上小命的。
凶惡的口氣讓花藜雙肩縮了縮,讓她一時間又回到那個事事以男友意見為主的小女人。
不對,他已經不是她的男朋友了,況且他也有了新女友,她何必要怕他?
「我是死是活一概與你無關。」她變本加厲蹦出讓人抓狂的話來。
「妳──」衛少商被她氣得一肚子火,卻無處可發。
她擺明了要給他排頭吃,他偏拿她沒辦法,唉。
花藜知道他正生著悶氣,心底有著報復過後的小小快感,但緊接而來的卻是嚴重的失落感。惹火他又如何?他來看她又如何?不過是基于道義,不得不來罷了。
「花我已經收到,你的關懷我也接收到了,衛先生,謝謝你。」讓他走吧!再留下來有何意義?
因為對他不再抱持著不實際的期待,因為他見到她時總是叫她花小姐,所以她也回以衛先生,不再親密的叫他少商;既然他要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只能接受了。
衛先生?這個稱呼讓他眉頭一揪。她的語氣顯得好陌生,尤其在得知他們曾是一對戀人後,他無法喜歡這樣的語氣,他想再听她叫他一聲少商,很想。
可他也明白原因出在哪──花藜壓根兒就不曉得他喪失了記憶,在她心底他不過是個混蛋,辜負了她一片痴心的混蛋。
「那一年,妳在火車站等我等了多久?」很多事還需要靠她,他才能填滿所有空白。
登時,她全身僵硬,沒有想到多年後他會問她這個問題。
他問她,是否帶有其他目的?那她答是不答?
看護明知听人壁腳很要不得,可是她又超想知道這對俊男美女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是以她忽略良心警示,在一旁假裝很忙,繼續听壁腳的行為。
衛少商有耐性的等她回答,不論要等多久,他都願意等下去。
「……三天,我在那里等了你整整三天。」她終于回答了,噙著淚,過往的委屈再次如潮水涌現。
三天!衛少商雙手緊握成拳,緊閉雙眼,想不到自己竟然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在火車站足足等了三天之久,想象著她一個人提著行李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等他,但在眾多人潮中始終等不到她等的那個人,他的心就扯痛著。
「後來呢?」後來她是認為他不會出現,才回家的嗎?
「泰哥到火車站帶我回家。」她細喃。
泰哥,他記得那個男人,花藜在飯店待了整整三天不出房門半步,也是那個叫泰哥的男人去帶她出來,送她到醫院的。
假如沒有泰哥,他不敢想她會等多久,他衷心感謝她的身邊一直有泰哥的陪伴。
「他對妳很好。」喪失記憶的他,才和泰哥見過一次面,就已能深切感受到泰哥對花藜的保護;泰哥看他的眼神,先前他不明白,可現在的他再明白不過,那是男人看情敵的眼神。
「他一直都對我很好,是我真正的朋友,總是無私的為我付出。」要不是事務所急Call泰哥回去,泰哥早留在醫院陪伴她了。
衛少商猛然發現他正在吃泰哥的飛醋!不論花藜開不開心,泰哥始終默默陪伴著她,那本來是他該做的事,該是他守護著花藜的,結果在他喪失記憶之後,泰哥取代了他的位置,明知不該,他仍是感到不悅。
花藜喜歡泰哥嗎?第六感告訴他,花藜對泰哥的感覺屬朋友之情,不是男女之情,這教他稍稍松了口氣。
「感覺得出來。」他澀著聲道。
花藜不明了他為何會突然問起當年的事,當初他都決意要拋下她,現在再問不覺多此一舉嗎?
「妳今天在飯店說妳要嫁人了,我可以知道對方是誰嗎?」是泰哥嗎?假如是泰哥,他已妒忌得快抓狂。
「……陳家寶,他爸和我爹地是好朋友,所以雙方家長決定了要我們結婚。」她悶著聲道。
他的問題愈來愈教她煩躁,他問這麼多做什麼?想嘲笑她?戲弄她?悶在花香中良久,一想到他可能有的動機,她倏地抬起頭來狠瞪著他。
「你問這麼多想做什麼?想笑我嗎?想說像我這樣的人只配嫁給陳家寶嗎?」她凶巴巴質問,永遠忘不了她跑去他家找他時,他的弟弟對她說的話!說她永遠都配不上衛少商,說她只配嫁給像她爸那類的人,正常普通家庭的人根本看不上她。
衛少陽當時所說的話傷她很深,她問衛少陽為何這麼說時,他淡淡說了句,他二哥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一直都沒說出口罷了。
她的心、她的愛當場遭人狠狠踐踏,想見他卻被他派弟弟出來打發掉,他可知她當時的感受?好不容易見他從屋內走出,卻見他以冷漠的眼神睨了她一眼,便往花園走去,他雙眼中的陌生寒透她的心扉。
他不明了!永遠都不會明了她內心的感受!她從來都不曉得他看不起她,直到衛少陽說出口加上他望她的眼神佐證,她方才了解事實是如此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