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齒緊咬下唇瓣,她以文雅且不會曝光的方式跨坐在他的機車後座,挑釁的看著他;她都坐上了,看他還能不能笑她。
「坐穩了,不然妳要是不小心跌下去可就難看了。」為了防止她跌個四腳朝天,任逍遙將她的雙手抓過,環在自己精瘦的腰際上。
必海希心一驚,臉倏地飆紅。
「怎麼?怕了?妳可以下車沒關系。」感受到身後的人兒僵硬如石,他調侃道。
「不必!我一點都不怕。」關海希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說話會變得這麼沖,只能歸咎于惡劣的任逍遙總引發她不好的一面。
「很好。」任逍遙邪惡一笑,在綠燈一亮時,馬上發動引擎載著她栗悍飆出。
坐在後頭的關海希嚇壞了,雙臂只能用力的抱緊他精瘦的腰桿,這是她頭一回坐摩托車,平時坐在車內看著路上的騎士,她從不覺得恐怖,等到坐上機車,看著他與其它車輛爭道,她才發現其中的恐怖。
她的長發被勁風打亂,絲絲纏纏,和他的發在空中飛舞成一氣。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的心跳如擂鼓,既緊張又害怕,但又充滿小小的期待,不知任逍遙要帶她去哪?
想想她的膽子真的很大,完全不曉得他要帶她上哪兒,就這麼傻呼呼上了車,若他對她別有意圖,她該怎麼辦?
可這個念頭隨即被她摒棄!任逍遙都說了,在他眼底,她就像根木頭,試問他怎麼可能會對根木頭圖謀不軌?
木頭……她真的很像一根木頭嗎?
任逍遙帶著她一路狂飆,見縫就鑽,到了最後,關海希干脆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免得嚇破膽,坐他的摩托車真的比坐雲霄飛車還要恐怖。
任逍遙騎得很快,盡避關海希非常害怕,可她卻不曾叫他騎慢點,她是在和他賭氣,也是不想讓他看輕,無論如何她都要自己將到口的恐懼咽下,不然依任逍遙的個性,不每見她一回就嘲笑一回才怪。
漸漸的,關海希沒再听見吵雜的人車聲,閉上眼,什麼都看不見,唯有靠著雙耳去判斷,四周除了機車的引擎聲、鳥叫蟲鳴外,她沒听見其它吵雜的聲音,遠遠的、遠遠的,似可听聞一種規律的拍擊聲。
「啪啦──啪啦──啪啦──」
風中帶著一絲咸味,再加上好像听到浪花的聲音,教她好奇的睜開了眼。
睜眼一看,只見一望無際的海出現在眼前,任逍遙正帶著她沿著海岸線飆騎,她按捺下心底的驚呼。
藍藍的海映襯著藍藍的天際,讓人的心開闊不少。
她的嘴角不自覺捻起一朵輕松的笑花。
滔滔不絕的海浪聲敲擊進她的耳畔,一聲聲,彷佛要她更開心點、嘴角的笑花綻放得更大,不要再沈浸在過去的悲傷當中。
可是真放得下嗎?她有辦法放下嗎?想是很簡單,但要真正做到就一點都不容易,否則她怎麼會痛苦這麼久?
任逍遙騎著車找了一處可以通往海灘的小路,載著她慢慢騎下去。
當摩托車停下來時,關海希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機車後座。她好久沒來海邊了,所以她拿下安全帽便傻傻的看著海浪。
「又發傻了?」任逍遙發現她常會不自覺的陷入發呆的情境當中。
必海希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人嘴巴很壞,嘴里常常不饒人的說些讓人生氣的話,可是她一直在想,或許他並不如他所表現的壞,而且常會有一些體貼的小動作出現,比如突然送她一朵野百合,比如突然帶她來到海邊。
「你是個怪人。」這是她對他最大的感想,他太不按牌理出牌,教她常模不清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倒是覺得妳比較怪。」也不管海砂是否會弄髒衣服,他隨意的坐在沙灘上。
「我哪里怪?」關海希可不覺自己怪,和他比起來,她要正常太多了。
「很多地方。」
「哪兒?」
「例如,妳為何還要心心念念一個不愛妳的男人?」他講話向來不懂何為客氣、圓滑,他覺得不對的地方就會直接說出來,也不管是否會刺傷對方。
必海希不喜歡和他談論她的隱私,她俏臉一沈,拒絕回答。
「又例如,既然你們已經解除了婚約,為何妳還要戴著他送妳的訂婚戒指?這樣做有啥意義?」他凌厲的再發動攻勢,指著更重要的一點。
他一直都留意到她老是戴著訂婚戒指,他猜想,打從她訂婚那天起,她就沒再取下過,就算邵御飛言明和她不可能會有結果,她還是死心眼硬要戴著,這又是何苦呢?
「這不關你的事。」她的手顫抖了下,站在他面前,她覺得他的雙眸恍如可以看穿她的心事,她在期盼什麼都被他一一看穿,教她無所遁形。
她心虛得不敢直視他,眼眸避了開來。
「是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提出來而已。」他聳聳肩,要她別緊張。
不論她的眼有沒有對上他的,她仍會覺得渾身上下不對勁,她轉過身去,悶悶的以高跟鞋踢著海砂。
兩人沉默好一陣,吹著海風,看著海浪。
「妳打算一輩子都不拿下來了?」他終于打破沉默,問著背對著他的人兒,海風吹揚起她的裙襬,好似要將她吹走一般,她的背影看起來很疏離寂寞。先前他就是因為在街頭撞見她像個迷路的小孩般,無助的呆站在十字路口,一時間不知怎地將摩托車騎到她身邊,他想,他就是無法假裝沒看見地丟下她吧?
她悶悶踢著砂的模樣令他打從心底感到不快,她若肯笑一笑,肯定會迷死更多人。
而那些人是否也包括他?任逍遙望著她出神,隨即揚棄這個想法;她從頭到腳都不是他喜歡的女孩子類型,他喜歡獨立自主、可以陪他一起玩的女孩,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符合他的標準,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既然如此,為何總是對她放不下心?是覺得她被拋棄很可憐?
不!不可能,這世間比她可憐的人比比皆是,她算是幸福的了,他怎麼可能會覺得她可憐?!但,心底涌現的憐惜又是怎麼回事?
愈看著她,他的心愈是復雜難解,再也無法確切說出對她的真實感受。
「不會的,終有一天我會拿下來。」她死鴨子嘴硬道,至于那一天何時會到來,她也不曉得。
「等那一天到來太麻煩了。」他淡然道。
「什麼?」是她等,又不是他等,他麻煩什麼?
「我說那太麻煩了。」他再次重復。
「那與你無關。」她不明白他為何一再強調麻煩,她的私事麻不麻煩全然與他無關。
「是嗎?」任逍遙意味深長的看了她良久。
「本來就是。」她邊踢砂子邊嘟嘍。任逍遙說的話愈來愈奇怪,讓她听不懂真正的涵義。
任逍遙猛地起身走到她身邊,關海希滿臉疑惑看著他,他的接近帶給她莫大的壓迫感,可她拒絕退縮,她被他嘲笑得夠多了,不用再添加膽小表之名。
任逍遙輕執起她的手審視,教她心跳加速。
「你要做什麼?」她試圖抽回手,卻抽不回,使得她雙頰酡紅不知所措。
「沒什麼,只是想幫妳解月兌。」他說得雲淡風輕。
「解月兌?」她不懂。
任逍遙在她還迷迷糊糊之際,順手將她的訂婚戒指褪下。
「你做什麼?!」關海希驚呼,忙著搶回她的訂婚戒指。
「這只戒指沒用了。」切割成心型的鑽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它象徽著幸福美滿的婚姻,耀眼的光芒,似嘲笑她今日的落寞與孤獨。
「還給我!」她攀著他的手臂命令著,踮高腳想搶回她的戒指。